两名丫鬟的神情有些诡异,月莲并没有在意,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她根本就没看出来两名丫鬟神情中的意思。
但是,两名丫鬟对于月莲心中的担忧,也是毫不知情。
月莲来到老祖宗床前,从包中掏出一个小绸缎包,打开拉线,从里面拿出一个薄如蝉翼的丝质手套,轻轻地戴在手上。这是深藏在她的包内,几乎从未用过的贵重物品——丝绒手套。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用上才好,没想到,这么早就有机会试用了。
月莲把手搭在老祖宗的额头,并没有发烧,把手探到老祖宗的鼻息口,呼吸已经渐微弱,胸口起伏厉害,看起来呼吸有些受阻、困难。月莲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从未有过如此感觉,紧张?忧虑?害怕?……
两名丫鬟过来,伸出手把老祖宗的手轻轻从被窝里拿出来,袖子向上撸起,露出手腕,垫到脉枕上。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犹豫,没有任何的迟疑,轻轻地做好所有的服侍工作。
月莲就在旁边,全城静静地看着,但是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因为她很清楚,如果真的如她预想那样,这样的肌肤接触,到底会有多大的危险。她的心在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但是,她还不能跟两名丫鬟说,因为她还没有最后确定,就算确定了,她也不能轻易说出去,那样,恐怕会引起难以控制的恐慌。
月莲看着脉枕上的老祖宗的手腕,非常非常缓慢地把戴着丝绒手套的手搭在手腕上,自己的心跳加速,手腕不稳,探听不到脉搏了。
就这样搭了半柱香的时间,月莲也没有探听到老祖宗的脉搏。外面的姚浪等得焦急,总是想开门看看,而旁边的耿春秋都是一把将门缝合上,只是对姚浪诡异地笑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月莲抬起另一只没带手套的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下,“啪!”一声,非常响,把旁边的两名丫鬟吓了一跳,都扭头盯着月莲,见月莲的眼睛发红,身体有些颤抖,面色严峻,但,手却贴到了老祖宗的脉搏上,而且贴得很深,胳膊平静而自然地搭着,很平静……
这个时候,月莲终于感觉到老祖宗的脉搏,也终于稍微释怀,刚刚并不是自己没贴到脉搏,而是脉搏太过虚弱,不特别沉下心来,根本感觉不到。这一瞬间,月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从未有过的紧张。脉搏虚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老祖宗心血不足,脉搏无力,如果这么恶化下去,很可能在下一个时辰,就没有心力了……
月莲从未有过地集中精力,这一刻,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到九霄云外,专注于手指尖的脉搏微弱地跳动,月莲要从这微弱的跳动中找到生命的最后一份力量,然后借助这份力量,把老祖宗从最后的挥手中拉回来!
微弱的脉搏在给月莲回应,月莲在内心读着脉搏的信息。
闭了许久的眼睛慢慢睁开,手指从老祖宗的手腕上抬起来,长长地出了口气。面色依旧严峻,轻轻起身,一步步往外挪步走着,从未有过如此地沉重,也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生死。这就是父亲年轻时候,情绪沉默的那几年吧,一个大夫,从无知到深知再到最后平常心,死亡,对于大夫来说,是一个炼狱后历练的过程。这是一段艰难的旅程,只不过有的人走的长,有的人走的慢。
一路走到门口,月莲的腿特别沉,沉到几乎是抬着挪出去的。
走到门口,打开门,姚浪第一时间迎上来,还没等开口说话,月莲身子一软,直接扑倒在姚浪的怀里。姚浪赶紧伸手把她抱住,手沾到她身上才发现,她已经湿透了,一身的汗水。
姚浪很意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耿春秋在旁边看着,立即说道,“快把她抱到床上躺着,让丫鬟快去准备点儿温盐水。”
姚浪赶紧抱着月莲往夏雪和自己的房间跑,夏雪在旁边看着虽然心里有点儿不舒服,毕竟现在一个柔嫩可爱的小丫头在被姚浪抱在怀里,但比较其他,她当然分得清孰重孰轻,立即让田妮去饭堂准备耿老医生说的温盐水。
田妮一看这架势,非常意外,没想到看个病,还把大夫给累倒了。
立即按小姐的吩咐,撒腿往饭堂跑去了。
姚浪跑进房间,轻轻将月莲放到床上。耿春秋立即过去为月莲把脉,姚浪在旁边有些沉重,对于老祖宗的病情,他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月莲竟然会有这样的危险。怎么病人没有看好,看病的人还倒下了呢?
耿春秋把完脉,点点头,叹口气,说道,“傻丫头!至于吗,这么拼命!”
叹息后,转身向姚浪问道,“我一直没打听,你家老祖宗,有什么病症?”
姚浪一愣,心中一时气愤,都不知道什么症状,你跟来干什么?游山玩水?这个老头,女儿上阵后,越来越不着调了。就算是想故意培养女儿,也不用把手洗的这么干净吧。
姚浪见月莲的脸色好转,心中稍安,才为耿春秋说了一遍病情。耿春秋越听越惊讶,立即把月莲的随身药包打开,见里面的丝绒手套的口袋打开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坐到板凳上。
嘴里还念叨着,“怪不得,怪不得啊!”
“怪不得什么?”姚浪更加着急,赶紧追问。
正在这个时候,田妮从外面匆忙进来,手里端着温盐水。也来不及敲门,直接一脚把门踢开就冲进来了。
耿春秋急忙起身,接过田妮手中的盐水,在月莲的床前转了一圈,突然有些不满地砖头看向姚浪,说道,“过来啊!把她抱起来!”
姚浪一愣,“哦,哦!”
便赶紧过去,坐在月莲身旁,把月莲轻轻抱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
夏雪和田妮在旁边看得清楚,田妮拉了拉夏雪的衣襟,在她耳边说道,“小姐,这个年轻大夫……老爷好像很熟似的?我们不就见过这个老大夫吗……怎么?”
夏雪摆了摆手,尽管脸色有些不好,但也还算镇定。示意田妮先随她出去,不要打扰耿大夫休息。
田妮愤愤地跟在后面走出去,回手把门关上。
“小姐,老爷怎么这样!”
“妮儿,老爷也是男人!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我本就庆幸,自己是老爷的头任夫人……”
田妮听完有些不满,不过,随即又稍显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