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发听说消息,立即赶到姚浪身前,想伸手把欲捆绑姚浪的随从给打倒。姚浪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姚浪倒想见识见识,到底是谁如此狂妄,到这北平城来逍遥过市,还如此嚣张。北平最大,莫不是府尹元再升。现在,连元再升都要给自己三分薄面,怎么突然冒出个人竟然如此牛气,甚至比元再升还要嚣张。
到底哪来的胆量?谁是背后的靠山?
霍启发示意家丁散开,只有他一个人跟在后面。平时跟着霍启发训练,家丁们都知道霍启发是什么角色,到底狠度有多少。由于基本都不知道在南京发生的事儿,所以大家都在背后议论,到底老爷给了这个霍启发多少钱,才能让这样的高手留在一个普通人家里,甘心当一个普通的教头。
一见霍启发指令,这些家丁全都乖乖顺从着靠到一边。大家心里清楚,就这两个“小毛贼”,霍教头想收拾他们,还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吗!
只有霍启发一个人跟在后面,为了麻痹两名随从,故意显出很焦急的样子。
两名随从一看只有一个老头子跟在旁边,别的家丁都散开了,以为这就是府上的老管家,估计是老爷身边帮忙安排事儿的,觉得总得有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况且,一个老头子,他还能怎么样呢。
姚浪很顺从地走在前面,绳子算是搭在身上,并没有真正的捆上。对于“领导”的要求,下面的随从也觉得有些无礼,确实有些太过招摇了。
押着姚浪来到凤凰窝的休息间,姚浪进去一看,里面一片狼藉,看来就是这位爷发脾气,摔打过东西,两名艾女躲在床上的角落,身上一丝不挂,用一床大被挡着,有些瑟瑟发抖。
休息间的八仙桌旁,坐着一位干瘦干瘦的中年男子,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毛发特别轻,几乎在嘴唇之上看不到一丁点的胡茬。
他身旁还站着两名随从,伺候着倒茶切水果。姚浪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算上押自己的,也才四名随从。斜眼一看,霍启发低着头,也跟着进来了,而且,随从并没有阻拦,好像默许了。
本来四个随从姚浪就觉得自己能对付,再一看霍启发进来了,立即就放松了。
两名随从将姚浪押进来,肩膀发力,想让姚浪跪下,姚浪向上挺了挺,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可跪当今皇上,可跪文官武将,可跪诸位仙家,可跪列祖列宗……请问这位贵客,您算哪一位呢?”
“哼哼,一介乡野痞夫,长得油头粉面,这嘴也油光水滑……还不赶紧给我跪下!”
一声呵斥,两名随从立即加力,姚浪支撑不住,跪了下来。
姚浪并没有反抗,他主要想探一探,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何许人也。而且从他的长相来看,不阳刚,再加上他开口说话时尖声尖气的娘娘腔,让姚浪更加确认,这不是正常人,而是一名太监……太监来逛青楼,倒不是没听说过,好像有好这口的,一般都是懂事半成人后,了解了男女之事,甚至行过男女之事,对之前的欢愉还有留恋,才到青楼体验这份刺激。真正交合是不可能了,但就是感受感受气氛和情趣,也算聊以慰藉心中的憋闷之苦了。
不过,姚浪从来没遇到过。
更让姚浪不解的是,来就来呗,想有什么要求,就提什么要求呗,总不能直接就把自己捆绑起来,还要赔罪,这是什么道理?
“你叫什么?”对面娘娘腔问道。
“我倒想问问您,来到我的店里,不由分说就把我绑起来,您是何许人也?”姚浪反问道。
“呵呵……还是头倔驴呢,给你瞧瞧。”
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块金牌。姚浪定睛看去,舌头大小一块小金牌,上书两个字——永乐!
“哦——姚某自小放牛,未曾读书,不认得字。”
对面的娘娘腔一时无语,闭上眼睛,向旁边摆了一下“兰花指”。
旁边的随从立即脆声介绍道,“此乃大明司礼监,主管传送圣旨的主事监官,王潮王大人!”
姚浪点了点头,表面上惊讶,心里却显得平静。原来是“京官”,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蛮横不讲理呢。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一名太监,怎么能到了地方如此嚣张呢。说道太监,自己认识的太监可甩你十万八千里了。
“哦?王大人,小人有眼无珠,失敬失敬。”
“哼……”
“不过,小人不知这翠峰楼何处得罪了王大人,大人要对小人治罪呢?”
“何罪之有是吗?我就要告知这府尹元再升,定你们个胡乱妄语、欺上戏弄之罪。”
“妄语?欺上?……小人属实不知,还望大人明示。”
“明示?好,那我就给你明示!本来北平府府尹元大人安排我去北平最大最好的青楼——幻凤阁,去赏曲的。没想到,你们派人偷偷潜入赏曲的房间,介绍我来你这破翠峰楼……”
姚浪一听,立即提高了警惕,这并不是自己的问题,也不是眼前这位蛮横太监的问题,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牵强了些,但其实,他也算是受害者了。到底是谁呢?是跟面前这个王大太监开玩笑?还是故意陷自己于不义?
想来,应该是后者的概率大些。不过,说到陷害……难道是幻凤阁的人,毕竟他们使坏招是最方便的,要不,谁能轻易进到幻凤阁,还是元大人推荐的“朋友”的房间。
“回大人。小人虽一小小青楼掌柜,但从未做过亏心事。如果想邀请大人来我这翠峰楼,我便直接邀请就是了。小人与元再升元大人也算有交情,小人若执意恳求的话,元大人肯定会介绍您来。至于是谁陷姚某于不义……生意场上,竞争难免,不过有人光明正大,有人使的手段卑劣了些,还望大人明察。”
王潮歪着脑袋,闭上眼睛想了想,脸色稍微好了些,问道,“你这里的生意看起来不错啊!”
“啊,多谢大人关心。承蒙元大人照顾,朋友们捧场,这半年来,应该算是北平城内生意最好的青楼了。”
“哦……怪不得。嗯……你先起来吧。”
姚浪缓缓起身,站直后,又说道,“大人,您稍微休息片刻,我这就去找元大人,将此事禀告元大人,求他老人家派人追查,到底是什么人敢戏弄王大人,陷害小人。您稍等片刻。”
说着,姚浪就要转身往外走。
“等等。”
王潮把姚浪叫住,又继续说道,“哎,算了吧。这么点儿小事,没什么必要。就当我自己找个晦气吧……”
说着,欲起身,旁边的随从赶紧搭手。
绕过姚浪,往门外走,脸色有些难看,感觉有什么难言之忍似的……
姚浪读出了王潮脸上的失落。毕竟,这也算是男人之间的交流。姚浪大概能离家,他有多期待,就有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