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定下吧，我明天本来也就没什么事情，明天我们来明月楼找你。”
裴青点了点头，“好。”
既然裴青已经答应了下来，那么慕歌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已经落地了。
慕歌一直是觉得裴青还算是一个挺靠谱的人，所以他想他肯定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去骗她的。
如此一来，她更是放下了一百个心。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就不再打扰你了，我们先回去了，明天见。”
本来就想要离开了，谁知慕歌转过头，还没走几步就又被裴青叫住了。
“姑娘，等一下。”
慕歌回头，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姑娘确实是慧兰心质，种出的萝卜也确实是好，但是我一直以来都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慕歌问。
“姑娘的萝卜是从哪里种出来的？”
慕歌虽然说是一副蜡黄长相，但很明显就是一副没怎么做过农活的样子，所以一直以来，裴青都是默认为这萝卜是慕歌的父母种出来的。
昨天在慕歌离开之后，裴青也多留个心眼，把慕歌租住的地方都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人了一遍。
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犁地用的用具，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干农活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慕歌竟然还可以源源不断的向明月楼每日都提供定量的萝卜，裴青可能不起疑心。
更何况，慕歌刚刚还表明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父母这一件事情。
裴青本至少是一个生意人，比起感慨慕歌的身世与坚强，他考虑更多的地方在于，这萝卜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
裴青现在可以笃定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萝卜到底是如何种出来的，那也绝对不可能是由慕歌所种出来的。
其实，裴青不是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从前的时候，陆之昂也多次对于这个问题提出了疑问。
只是在那个时候，因为慕歌已经是把陆之昂当成自己的家人，所以在这个话题上还可以稍微的搪塞一下。
可是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裴青什么都不是，他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慕歌的一个合作伙伴而已。
就算是裴青对慕歌很温柔，但是慕歌也知道，这种温柔不只不过是一种表象而已。
如果说慕歌还可以把QQ农场的事情向陆之昂稍微透露一点的话，那么放到裴青这里，他就必须要三缄其口了。
只是一时间想要找到一个十分缜密的回答的话，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慕歌现在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尽量的稳住自己的心态，不要让陆之昂在发现更多的端倪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裴青依旧是那一副如沐春风的表情，他嘴上挂着笑，只是这笑意却似乎根本就没有进入他的眼底。
“在下只是觉得姑娘一个人只要抚养弟弟，又要坚持生计，实在是太过累了一些。”
“习惯了，再说了，更多的时候是弟弟在帮我。”
在裴青视线的审视下，慕歌现在就一个想法，那就是要逃。
她看的出来，裴青绝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也正是因此，她的借口反而会更容易被裴青识破。
“既然是这样，那就更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了。”慕歌假装风趣的说，“因为好，我和弟弟可就是靠这个谋生的，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们可就没有饭碗了。”
“好了好了，明天再见，这里先提前谢过掌柜的了。”
说完之后，慕歌根本就顾不得二是什么反应直接快步的离开了。
没错，慕歌想的是很正确，他说出借口反而是更会让裴青怀疑。
只是问题，可没有那么容易简单，它如今的含糊其辞，倒也是显得有些在欲盖弥彰了。
这个他不能说的秘密，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定时炸弹。
等到慕歌若有所思的走出明月楼时，便看到陆之昂症一动不动地站在明月楼门外。
陆之昂看起来和刚刚在慕歌离开时的动作没有什么二样，就连表情也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慕歌似乎觉得陆之昂的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似乎与她距离这远山远水，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这种氛围出现在此，现在似乎是一种十分不切合的事情。
就连慕歌自己也愣了一愣。
陆之昂似乎在被一种巨大的悲伤所笼罩，在这种悲伤之下，连同着陆之昂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淡漠了。
慕歌觉得自己似乎好像是看错了，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
“没事。”
“那我们回家吧。”
这一段对话太过于短暂，也太过于没有意义，等到慕歌反应过来的时候，陆之昂已经走在他前面了。
慕歌看着陆之昂的背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陆之昂似乎真的变了很多，就在这刹那之间，但是这种变化太过于飘渺，无须让她根本就抓不住头绪。
回家的路，似乎变得漫长起来。
这一路上，陆之昂一直没说话，只是快步地朝前走着，虽然说从前的时候，他也有走的很快的时候，但必然会等一等慕歌的。
可是这一次情况，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陆之昂只顾一个人大步的朝前走着，丝毫不顾及慕歌是否能跟得上他。
认识谁也能感觉到陆之昂现在的情绪一点也不好，就是那暮云低垂的天气一样。
慕歌在后面快步跟着，但竟然还是觉得有些吃力，她只得一路小跑，走到了陆之昂的面前。
“到底怎么了？你这是怎么又不开心了。”
在面对陆之昂的时候，慕歌总是过于迟钝，丝毫没有想象到他情绪的突然变化，究竟是为了什么。
所以慕歌也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也许让陆之昂情绪如此波动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这些水到渠成而又滴点滴滴的变化，萌生在感情之中，却又表现的感情之外。
“我没事。”
陆之昂的回答实在是太简洁了，简洁到让人根本就感知不到他究竟是什么情绪。
他只是一个人，很快地走着，丝毫不曾顾忌慕歌。
“喂，等等我……”
眼看陆之昂就这样冷漠地与自己擦肩而过，慕歌只得又快步追上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情绪很不好的样子。”
慕歌试探的看了看陆之昂，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和陆之昂之间似乎真的有了距离感，“无论怎么样，既然心情不好，总是要把原因跟我说一下的吧，这不是我们从前约定好的事情么。”
她说完的话，就仿佛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的波澜。
陆之昂依旧是一个人快步的走着，脸色阴郁。
看着这副模样的陆之昂，慕歌只是觉得越来越奇怪了，他不过就是和裴青谈了一件事情而已，怎么一出来之后陆之昂就变了一副模样。
慕歌想，莫不是陆之昂听到了他和裴青之间的对话，知道他想要把陆之昂送到私塾了。
可是之所以要把他送到私塾，这件事情上，也是在为了陆之昂好而已啊，就算是陆之昂真的不想读书了，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误解了他的苦心。
慕歌越来越觉得，他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好好的和陆之昂解释个清清楚楚。
“我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已经都知道了。”慕歌突然变冷静了。
听到慕歌这么说之后，陆之昂也停下了步伐。
“所以呢？”
明明现在天已经亮了起来，街上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但是在喧嚣的街道上，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变得越来越肃冷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
陆之昂笑了笑，这笑声本是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竟莫名的显得有些苍凉，又似乎有些落寞。
那笑意化成薄薄的雾气，散在了日光下。
“所以，你终于愿意说了么？”
“我本来也没打算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