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似乎又冷清了几分，哪怕是当时重逢时的欣喜，此时也已经被冲淡到完全没有了踪影。
“我知道，而且我很明白，我现在在说什么。”
为了防止自己的情绪过于浮动，慕歌一字一句，沉重而又坚定地说。
“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了，我也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以后，你再也不用来看我了。”
“你别再赌气了。”过了很久以后，在彼此间的静默之余，陆之昂神色难辨地说。
慕歌一直都知道的，陆之昂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让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因为他的聪慧，因为他对她的体贴照顾，慕歌更是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面对这份恩情。
虽然说是断舍离，但是这个时候断开，最好迷以后让她更加愧疚来的好。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想再重复一遍了。”
此时，慕歌表现出一副，似乎已经是很累的样子。
“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把你当过真正的亲弟弟看待，我也不过是利用你而已。”
到把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如果说木哥是不心痛的，但是不可能的。
可是心痛又如何，当担责断，如果此时再一就不把这段关系断下来的话，只怕陆之昂会因此而付出更多无谓的挣扎。
想起那一日没有原因的三十大板，慕歌的反骨似乎也已经被消磨干净了，她早已经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如何地无能为力了。
这几句话，字字如刀，切割在她的心上。
然而，也就是这几句话，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从她的口中亲口所说出来的。
看着周围灰暗的环境，慕歌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遍，“你走吧，快点走吧。”
此时的慕歌无论是声音，还是状态，明天都要少气无力了许多。
她不是不知道，将来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只能归结于命运这两字，她不是不想反抗，她不是不想去求别人解决办法，只是她实在是无能为力罢了。
“一开始我收留你，不过就是想把你当做一个壮丁样使唤罢了。至于别的，我根本就对你没有过丝毫的真感情。”
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慕歌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是麻木了。
没错，这几句话是假的，都是假的又如何，如果说能够让陆之昂的未来变得更好的话，那么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慕歌……”
陆之昂很少会喊慕歌姐姐也很少。会对她直呼其名，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点点的缱绻，也带着丝丝的不敢置信。
明明从前的时候，姐弟两个人过了太久的相依为命的日子，在那个时候，只有彼此能够作为彼此的依赖。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慕歌曾经说过，她会一辈子都把她当做自己的家人的。
可是现在，透过慕歌那一双冷静的眸子，陆之昂却已经完全丝毫瞧不见自己的身影了。
他知道，慕歌其实是在逞强，可就越是这样的慕歌，反而越是让他觉得心疼。
“别在喊我的名字了，你走吧。”
慕歌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以后，去读书，过好你的日子，千万不要再想起来我了。”
“可是如果没有你，我又怎么可能会过好我的日子。”
听到陆之昂这么说的时候，慕歌竟然有一些发愣，她感到一阵阵的鼻酸，她真的想哭。
她只能下意识的，把指甲嵌进自己的手掌里，她用这细微的疼痛，提醒自己要更加理智。
说说现在这一刻松懈的话，那么她先前所做的努力算是以前都白费了。
慕歌冷笑了一声，在这笑声中，完全都是对世事的嘲讽。
她不是不明白，即使现在的陆之昂看起来是怎么的独立，但是他的内心也依旧是很依赖于她的。
这种依赖是基于长久的相处之后，在点点滴滴的扶持之中所展现出来的，又哪里会是轻易就可以磨灭掉的呢。
但也就是因为如此，这份情感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沉重到让慕歌直觉自己根本就无法承受。
她只能在现在，在一个尽量看起来比较合适的时机，把一切都如数斩断。
“你在骗我。”
“陆之昂，你到底能不能还像个男人一样啊？别在这些问题上继续纠结了，可以吗？”
慕歌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你觉得我有必要在这种问题上骗你吗？我只是现在不想再继续跟你纠缠下去了，也不想再有你这个弟弟了，所以才会把一切都给你说明白。”
“可是你为什么要特意挑在这个时机？”
慕歌笑了笑，似乎根本就没把陆之昂的问题放在心上，“不然呢，除此之外，你要让我在什么时候告诉你？现在我已经被关进来了，我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你了，无论什么时候。”
明明这番话，就是慕歌在自欺欺人而已。
可是为了要增强这番话的可信度，到了最后慕歌还不忘加重尾音。
似乎她是真的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把陆之昂放在心上，也真的一直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基于一个基础上。
那就是慕歌忘记了，她究竟有什么是可以去利用陆之昂的呢？
明明从前的日子里，两人不过是相互依赖，彼此取暖而已，说是利用，但是实际上距离利用这两个字眼已经差了很远很远了。
毫无疑问，从前的那一段记忆，无论是对慕歌还是对陆之昂，都是一段弥足珍贵的珍宝。
慕歌的拒绝和伪装，实在是太过于刻意了，陆之昂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在想一些什么。
“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让我再去担心罢了。但是我怎么可能会做到不担心你。”
透过那铁栅栏，陆之昂又修长而又指节分明的指尖，牵住了慕歌冰冷的手。
“无论如何，无论你再怎么抗拒我，但是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明明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但是结果陆之昂这么一说之后，却似乎有了一种别样的意味。
一直以来，慕歌都在佯装做冷硬，佯装做毫不留情。
她给自己带上了一副面具，以为只要这样子，便可以是真正地无坚不摧了，可就是在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伪装究竟是有多么的滑稽。
她根本就做不到真正的刀枪不入，陆之昂依赖着她的同时，其实在无形中，她也已经对陆之昂形成了依赖。
这种相互的感情，流露在细枝末节中，即使是她没有感觉出来，但是事实也已经发生了。
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是轻而易举便可以断掉了的。
当那双温暖的手触碰到自己的时候，慕歌发现，自己竟然连任何的一句狠话都已经是说不出口的了。
她明明还可以选择继续伪装，明明也可以选择继续用生硬的口吻去对待陆之昂。
可是她做不到了，没错，他已经溃不成军了。
她知道，此时的一切伪装，都已经成了对她的嘲讽。
也就是从这一刻，从这一个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么的软弱，又究竟有多么得无法退却如今的温暖。
“我不是让你走吗？你难道听不懂我到底说了什么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慕歌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点哭意了。
没错，她现在已经和他坦诚相待了，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完全的表露出来了。
但其实，无论这样做还是不去，这样做已经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因为慕歌的所思所想，其实陆之昂一直都看得出来，无论是她假装冷漠还是她刚才的冷言冷语。
她之所以会这样做，会选择这样生疏又冷硬的方式，其实本质上不过是为了陆之昂好罢了。
哪怕是她现在已经陷入了生死不定的境遇，可是她心中所想到的，却依旧还是陆之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