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这边。”
小莲儿指了指前方的一条羊肠小道儿，虽然已经看到山庄，但因为路途难走，二人又走了二十分钟，才真正进入村子。
一入村子，一道道异样的目光向二人飘来。
与秦明家的农村不一样，在他记忆中的农村，有外人来，或是有出门在外的人回来，村子里面的人都会热情的跑出来迎接，拉着聊家常。
但随着二人进村，不仅无人迎接，那些人盯着秦明的目光还十分的奇怪。
仿佛二人是一个异类。
让秦明有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走了几分钟后，二人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了下来，小莲儿指着院子道。
“这就是我家。”
院子内有两件茅草屋，屋子倾斜，一副随时要倒的模样，院子里面有一口水井，一个石桌，几个石凳。
房檐下挂着几窜干玉米，和干辣椒。
屋檐的下面还有燕子窝，不时有小燕子露出头来，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原本这是一片祥和之气，但天空阴沉沉的，却给秦明一股十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咱们进去吧。”
秦明对小莲儿点点头，他手中提着礼品。
小莲儿之所以回家，是因为家中的母亲病倒了，用她父亲的话说：要死了，赶紧回来看看吧，不然最后一面都看不见了。
若不是因为牵挂母亲，小莲儿打死都不可能回来。
小莲儿脸色难看的点点头，打开栅栏的木门，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院儿，一个青年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青年五大三粗，鼻孔外翻，模样粗陋，身材矮小，他是小莲儿的大哥，名叫李逵。
李逵扫了一眼小莲儿，立刻将目光转移到秦明身上。
看着秦明的目光中，充满了怀疑和排斥。
“莲儿啊，你回来就好了，娘天天念叨你，说不看见你，不能闭眼。”
李逵喊了一声儿：“你赶紧去看看娘吧。”
“我去找爹。”
说着，李逵起身朝院子外面走去，经过秦明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秦明是以小莲儿男朋友身份回来，做大哥的，第一次见到妹夫，竟然一句话没说，这场面着实令人尴尬。
但联想到大哥与父亲的所作所为，秦明便也理解了。
小莲儿有些难为情的道：
“明哥，我哥这个人就这样，你别介意。”
秦明笑了笑：“我不介意。”
“进去吧。”
二人进屋，一入茅草房就传来阵阵恶臭，屋炕上，一个小老太太躺在上面，干瘦干瘦的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老太太听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但两只眼睛已经发白，完全失明了。
“是小莲儿回来了吗？”
“妈是我。”小莲儿赶紧跑了过去，拉住了母亲的手。
按照计算，小莲儿的母亲也就五十出头，但看起来像八九十岁的老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握着女儿的手，老太太声泪俱下：
“莲儿啊，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三个姐姐。”
“妈要早点儿下去赎罪了。”
“妈对不起你们啊……”
老太太是用了她最后的力气，拼命的说着对不起。
在小莲儿的故事中，她的母亲一直是一个十分懦弱的人，当年大姐，二姐被带走时，她痛哭过，因为心疼女儿而伤心过。
但她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无论小莲儿父亲的任何决定，她从未拒绝过。
似乎在她的世界中，就没有‘拒绝’二字。
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一个女人，她是十分失败的，临死之前能幡然醒悟倒也不枉此生了。
但……又有什么用呢？
能换回三个女儿的幸福？能换回三姐的命？
秦明听了一会儿，就听不下去了，起身走出茅草屋，站在院子里掏出香烟点了一根。
刚抽到一半，李逵带着一个老头进了院儿。
李逵与老头长相一模一样，身材矮粗，其貌不扬，走路时左侧的肩膀倾斜十分严重。
不用猜，这老头就是小莲儿的父亲，李富贵。
二人一进院子，就盯着秦明。
那目光盯的秦明十分的不舒服，最后，李富贵开口了。
“你就是小莲儿处的铁子？”
铁子是这边的方言，对象的意思。
秦明点点头，自我介绍一番。
“我叫秦明，是小莲儿工作家具厂的副厂长。”
李富贵扫了秦明一眼，与李逵对视了一眼，二人用眼神儿交流了一番，然后李富贵道。
“家里没地儿住。”
“这是小莲儿大哥，你去他家睡吧。”
说着，李逵转身就要走，刚走两步就回头看着秦明，一脸不耐烦的道。
“过来啊！”
秦明微微一愣，对二人道：“我跟小莲儿说一声儿。”
说着，他进屋把李富贵的话转达给了小莲儿。
“我应该去吗？”
秦明对小莲儿询问。
他总觉得李富贵和李逵怪怪的，他不放心把小莲儿一个人扔在这里。
小莲儿的眼泪还未干，她擦了擦眼睛，犹豫了一下说道：
“应该没事。”
“我爸认钱，我带了一万块钱回来，一会儿我给他，他就开心了。”
“那行，你自己小心。”秦明点点头。
走出茅草屋，跟着李逵一起离开了李家。
李逵走在前，秦明跟在后，二人一路走出村子，直奔不远处的大山走去。
李逵回头对秦明道：
“你们城里人都很有钱吧？”
“娶媳妇不费劲啊？”
秦明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口回了一句：“大城市人多，年轻人也多，只要想找一般都能找到。”
李逵突然咧嘴一笑。
在漆黑夜里，笑容森然，给人一种十分惊悚的感觉。
“嘿嘿。”
“你长这么帅，喜欢你的小马子一定很多吧？”
秦明皱了皱眉，‘小马子’三个字太难听了。
他刚要解释，李逵就道：“快到了，你在前头走。”
秦明上前一步走在前头，刚走了几步，他发现前面是一个深坑，他刚要回头询问。
“前面……”
话还未说完，只见李逵一手抓着一个大石头，面目狰狞，眼中血红血红的，大石头直接照着秦明的天灵盖儿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