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海客栈用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安如是就兴味索然地要回孤鹤园,夜以雅的原计划在东市也有一处被收买的酒楼和看客,那处可是花了大价钱的,等安如是休息够了回孤鹤园时刚好可以顺路过去瞧瞧。
在不同的地方听到相同的言论,可以增加话中内容的可信度,夜以雅为此准备了三处地点,除了东市和清乐坊,还有通文坊。
通文坊的读书人多,甭管谈论的人是不是读书人,反正钱到位装得像就够了,她精心挑选,决定要多方面多维度地让安如是接受轻风县民风朴实、治安严谨的“事实”,然后尽早回长安复命。
万万没想到,安公公的精力竟然如此虚弱,他一共才用腿走几步路啊,竟然就累得宣布要回孤鹤园,甚至还在马车上闭眸小憩了半晌。
人算不如天算,夜以雅的安排得往后延,她对此很不满,大金主白连翊更不满,可不满又有什么办法呢,又不敢忤逆安公公的要求。
待安如是和李沂忠回到孤鹤园,白连翊总算耐不住好奇,再一次主动拉着夜以雅问话,让她说清楚客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以雅为节约时间,一边找她哥哥夜风隼一边向他说明了情况。
秀林坊内,街上人来人往,偶尔有人经过时还会磕碰到肩膀,天气逐渐炎热,阳光愈发灿烂,明澈的天空万里无云,彼此身上的汗水气息也更加明显。
白连翊娇气矜贵地用手绢掩着鼻,白书不停扇风的手似乎已经麻木。
“夜小娘子,我们雇一辆马车上路不行吗?干嘛非得骑马,这太阳这么大,对皮肤也不好,你好歹是个小娘子,必要的保养还是要懂得的!”白连翊抬头望向让人目眩的金色光圈,不适地垂下眸。
夜以雅轻笑:“坐马车不好打听!你要是嫌热大可以先回去!”
她说着又俯下身子问一名挑着扁担的摊贩:“小郎君,你有看见撕小广告的夜捕头往哪边去了吗?”
“夜捕头呀!”摊贩停下好好想了想,“刚刚看见好像在河边!”
“哦,多谢!”夜以雅重新直起身子,“我现在又要去河边找人,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去清乐坊等我吧,就四海客栈对面的那间茶寮。”
“哼!”白连翊嘴硬地冷笑,“谁说我不想回去,我现在巴不得回家躺在冰上,这夏天简直不是人过的!但今天不是旬假,而且我根本没请假,我爹太了解我了,回去只有挨骂的份儿,回县学也没什么意义,所以我还是去四海客栈对面的茶寮等你吧!”
夜以雅:废话还挺多!
“其实你大可以不掺和!”
白连翊脸色又不好看了:“我就爱管闲事,你管得着吗?和你多说两句话就热得发慌,我先去茶寮了!”
他不愿意在阳光下多逗留,直接拨转马头飞奔离开,白书扇风扇麻木的手一滞,这才回过神主子跑了,他也赶紧掉头追上。
马儿疾驰迎面刮来的风比白书那细胳膊扇的风痛快多了。
白连翊又到了清乐坊,本想按照约定在茶寮等夜以雅兄妹,可他有些嫌弃茶寮太简陋而且还很热,于是干脆进到对面的四海客栈开了间房,并让老板准备冰镇蜂蜜水还有澡豆热水浴桶等洗澡相关物什。
房间的窗棂、门扉皆大大洞开着,白书拿着把小扇子坐在露台栏杆处,边扇风边观察茶寮动静。
入门的仕女屏风后,沐浴完毕的白连翊只着了一件中衣舒服地躺在窗下竹床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弓着,脸上贴满了又圆又薄的黄瓜片,脸侧的案几上放置有一杯冰镇糖水和几块冰镇寒瓜。
“二郎二郎,夜小娘子他们过来了!”白书扇着风飞快地跑进禀报。
白连翊缓缓地睁开眼,白皙如玉的手一片一片地取下脸上的黄瓜片,连语气和声音都比在烈日下温和了不少:“你怕他们带上来吧!”
“是!奴这就去!”
见白书撒腿就跑了出去,白连翊才慢悠悠地从竹床上下来穿衣,当他刚佩上那蟾蜍折桂纹的圆形镂空和田玉时,等的人也正好跨进门槛。
他以为来人只有两个,结果夜以雅还多带了一个寇小逗。
他蓦地一下蹙紧了眉:“又多了一个不能打的,这不累赘吗?唉!”
寇小逗愣了愣,急道:“我勒个去,白二郎,你说谁不能打呀?你以为你很厉害吗?”
白连翊冷笑着抽了下嘴角,赏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这回白连翊可不是自负,单论武力值,他确实是矮子堆里拔将军,比他们仨都厉害,其次是夜风隼、寇小逗和夜以雅。论逃跑神功的话,夜以雅的轻功当之无愧第一,其次是白连翊,然后夜风隼和寇小逗。
所以无论横着算还是竖着算,白连翊都比他们厉害,而徘徊在末尾的寇小逗也是名副其实的累赘。
“就我们几个来说,你好像确实没什么用!”夜以雅偏头公道地对寇小逗道。
寇小逗:“……”
“至少我可以当肉盾吧!”他一手握紧了腰间的配刀,一手上抬理了理头上的巾子,还故意看向夜风隼希望求得一个肯定的眼神。
但夜风隼没理他,仍旧是高冷沉默的棺材脸,反正不沉默也说不过白连翊,还不如装13得劲儿呢!
“这不是关键!”夜以雅怼了他,旋即质问白连翊,“你有病啊?不是说好了茶寮见吗?你堂而皇之地重返客栈,这不打草惊蛇吗?”
“你是猪吗?”白连翊无缝插接,接着又稍稍顿了一下勾手让白书给他整理发髻,兀自走到四方案几前坐下,抬头随意招了招手:“你们也坐呀!”
被骂猪的夜以雅把那口火气憋在了嗓子眼,率先过去坐在白连翊对面,夜风隼和寇小逗也上前。
“那个……逗,关门!”白连翊指向他。
白书跪立在他身后梳弄头发,他接着坐下之前的话道:“你是猪吗?天气这么热,又干又燥的,以我这身打扮,你以为坐在对面茶寮喝茶合适吗?况且,谁绑架之后还等着你上门抓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