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金融行业,以景江为限划分为南北两个区域,江北最大的金融集团,就是德正集团,而江南最大的金融集团,则是天泽金融,两个大集团仿佛商量好似的,分南北而居,十分默契的掌控着各自的区域,并没有横跨越江“一统天下”的野心。
而这一切的平衡,自沈千河归国之后开始打破,沈千河建立千和金融之时,南北两大金融帝国都没注意到这个刚建立起来的小小金融公司,可沈千河却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崛起,两大集团不得不重视起来,而这个小破公司却谁的面子都不给,既不肯“归顺”德正集团,也不肯“依靠”天泽金融,最要命的是,沈千河还拿到了进入天元公会俱乐部的资格,一个刚归国不久的小后生,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同时抹了两个大佬的面子,下场可想而知。
郭正神色肃穆道:“那份文件上,还有谁的签字?”
沈千河故意卖了个关子,道:“金融协会会长的位置一直出缺,副会长一共有9个人,秦德正任代理会长,其他8个副会长,有5个在文件上签过字,郭警官如果想知道那份文件上的签字,要去找什么人,郭警官应该比我更清楚。”
郭正脸色微沉,只是转瞬之间,就明白过来沈千河的意思,沈千河当初孤注一掷选择了柳新儿帮助自己,但被亲近之人背叛在先,他现在无法完全信任任何人,所以他要郭正替他查柳新儿的身世,想要确定自己没有选错人,而现在这件案子已经发展得超出了沈千河的预料,他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外面的人很可能很快就知道了,会查到柳新儿头上,他要确保柳新儿的安全,他自己做不到,而郭正是保护柳新儿的最佳人选。
郭正冷哼一声,道;“说完了?”
沈千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说完了,时间不多,还请郭警官早下决断。”
郭正斜睨了沈千河一眼,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阖上沈千河面前的电脑,夹在胳膊下,板着脸道:“你以为我很闲,跑这么远单独来这里听你废话的吗?”
郭正说完,夹着电脑离开了审讯室,沈千河盯着郭正背影,倒是前所未有的安心,郭正前脚刚走,冯轮立就进来了,并且带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赵成美虽然暂时活下来了,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苏醒,也就是说,赵成美变成了植物人。
赵成美被人捅的那一刀正好在要害之处,虽然极力抢救,救回了一条性命,但他的伤实在太重,路上又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他现在的情况算不上好。
冯轮立眉心几乎皱出一道褶子来,道:“捅伤赵成美的刀上有好几个人的指纹,监控也没录到到底是谁动的手,你虽然不是唯一的嫌疑人,但也是最大的嫌疑人,这一段时间你最好老实点,我会派人严加看管你的。”
郭正走之前,特地去见了冯轮立一趟,请他以沈千河牵涉进赵成美被伤一案为由,严加看管沈千河,表面上看是将沈千河当成嫌疑人严管,实际上却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沈千河道:“冯警官教育的是,我会严格配合,积极接受改造教育。”
冯轮立冷哼了一声,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抛下这句话,冯轮立就让人把沈千河送回了3308监室,赵成美被打伤入院,梁有成的伤也不轻,监室里的4个人有两个都在医院,监室里一下清冷了下来,沈千河回去之后,易阔依旧高僧入定一般坐着,没有打算理他的意思。
沈千河在床上坐了一阵,道:“成哥进来应该是为了保护你的吧,没有你的指令,他一定不会动手帮我……阔爷,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跟易阔萍水相逢,实在找不到什么能够帮他的理由,但他不喜欢欠人情,所以,这个人情他一定要还,否则,他于心不安。
只是他觉得有点讽刺的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出卖自己,而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拼死替他挡刀,救了他的性命。
然而,监室里一片死寂,易阔并没有说话。
几分钟之后,就在沈千河准备放弃,以为易阔不会回答他问题的时候,易阔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道:“我需要一个资产管理人员,你很适合。”
沈千河一愣,有点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如你所见,我现在自身难保,恐怕要让阔爷失望了,但你今天救了我,这份恩情,沈千河没齿难忘。”
易阔却并不着急,语气似长者般温和,道:“023008,泰和集团,不知道沈先生是否有兴趣?”
又是023008,沈千河已经想起来易阔跟这个代码之间的关系,听见易阔开口,他点了点头,道:“阔爷第一次提到023008这支股票代码之时,就已经在试探我了,对不对?”
易阔微微笑了笑,道:“何以见得?”
沈千河道:“我才从国外回来不久,对国内环境的确还有一些不怎么熟悉的地方,但金融市场上的东西倒是早就在关注了,所有人都只看得到我回国之后连做了几件大事,从此在金融圈子声名鹊起,但却没人知道我为了这一步,付出过多少艰辛和努力。”
沈千河顿了顿,忽然自嘲一般笑了笑,道:“抱歉,是我今天多言了,想必阔爷也不喜欢听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吧。”
易阔面不改色,道:“沈先生成名之路,在下洗耳恭听。”
易阔这话,却并不是客套之词。
易阔再有通天手段,这里能做的事情毕竟有限,所以,许多事他未必能够全部了解得清楚,与其去扣扣搜搜的四处打探,不如听听沈千河本尊怎么解释。
沈千河确定易阔不是在开玩笑,这才收敛起玩笑的心情,道:“倒也不是什么成名之路,只不过是不想再回到从前,过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而已,人总是要被逼到过绝境,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无知和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