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像是突然间失去了理智般伸着手向他们扑来,一时间风声雨声混着怒吼惊叫声划破了暗灰灰的天。
乱糟糟的声音刺激着叶汐然的耳膜。
景烜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
好在疫区有不少的守卫看着,手无寸铁的大夫们没有受什么伤。
混乱中,有个男人从侧面靠近了,行尸走肉般的姿态拖着两腿缓慢的靠近,行走间,他铜铃大的眼灰暗得没有一丝光亮,直直看过来的时候十分渗人。
越来越近时,男人的手抬起来放在腰间似乎是划了一下,再半垂下时整个手掌泛黑的血如注般的急涌而出,冰凉的雨水混着灼热的休鲜血随着男人的走动滴落。
男人直勾勾的看着叶汐然。
幽魂似的轻轻呢喃道“你为什么不救他呢,你不是大夫吗,不是说喝了那药能稳定病情吗,为什么我孩子还会死呢?”
叶汐然随着景烜稍微转动的动作也看到了向她走进的男人,是今早那个去世孩子的父亲。
男人眼神空洞的在几步距离停下,白得像死人的唇重复着,“为什么不救他,他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治好他呢……”
景烜半沉着眼看向这个已经失了神志的男人,他嘴角紧紧的抿着,身上聚着的寒霜冷意十分吓人。
叶汐然留意到男人还在淌血的手,她因为冷风吹得冰凉的小脸不禁皱了皱,这男人已经染了瘟疫。
她一点都没有想要和这个明显不正常的男人说话,他看着尽管没有那些人面目狰狞,但却更加让人发寒。
男人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自语,似乎并没有其他动作。
可就在护卫和其他听闻而来的百姓把那些找事的人制服后,男人停了自语的声音,空洞的眼猛然发出让人心悸的恨意。
目光停在别处的叶汐然没有发现男人的异样。
那个男人突然以一种可怕的速度伸着那流着血的手抓向叶汐然的脸。
男人嗓子像是被烫伤了一半粗哑,却又让就近的人都一字不漏的听到他的话,“小才这么喜欢叶姐姐,阿爹这就送她下去陪你!”
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面色大变,一颗心发紧得甚至忘了呼吸。
只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个状似疯魔的男人被一股看不清的力道撞飞了出去,男人撞到了不远处的废木堆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然后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重新摔在泥泞的地上,嘴边吐出一摊黑血。
叶汐然还没看得清事情是如何发生,只听到一声巨响以及站得进的身侧的大夫发出惊恐的抽气声,她又被景烜整个人摁在怀里。
温热的大掌搭在她的脑后,虽然压在她后背上的力道并不大,但她却丝毫挣脱不出来。
她能感觉到拥着她的男人身体紧绷,似乎能感受到他微微发颤的肌肉。
他不让她看,她便乖乖的待在他怀里。
景烜脸色极冷,几个大夫和在场的其他人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个男人或许并不是他们平日里看到的模样,那双深邃锐利的眼以往虽然看向他们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情绪,但也只是冷漠。
而现在那双眼里透出的是让人彻骨的寒意,他身上狠戾的模样让他们不敢对视。
这个男人犹如索命的阎王。
人群中寂静了好一会,空气中只有颤抖的呼吸声和有节奏的细雨声。
那个男人想死尸一般混着血水和污水躺在地上。
人群不知谁惊惧的尖着声音喊破了僵持的气氛,“杀人了,杀人了……”
被压制的人中也纷纷喊道,“死人了!”
“大夫杀人了,大家都看看,解不了瘟疫就杀人,这就是我们感恩戴德的大夫……”
这是在试图扰乱人心。
护卫们虽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发生了暴动,但也清楚不能再让他们胡说八道。
当下直接架出大刀,呵斥“闭嘴,谁要在胡言乱语别怪我们就地正法了。”
果然,这下虽然都哼哼哧哧的不服气,但还是老实了不少。
有大夫整了整方才撕扯弄乱的衣服,指着那些依旧面带怨恨的人,声音平缓的说道,“我居然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抛下妻子孩子来这里日以继夜的想要解决这场瘟疫还成了错,要被你们这般践踏,我们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得不到感激也就罢了,竟还治出了这么大的仇恨。”
“你们真是让人心寒。”
说罢头也不回的进了门。
在场的其他百姓面面相觑,他们有些真的心存感激和信任,而有些其实心底也跟那群人一样生了埋怨和质疑,但他们还有理智,若是疫区没了大夫,那他们就只有等死了。
后面的事叶汐然不知道,那么闹事的人被如何处理她也不得而知。
而被其他世家请去看病的木尘回来后听说了这事后,只关心他的小徒弟有没有伤着,让她别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晚上,叶汐然亮了灯在翻阅医书时,景烜端了食碗进门。
他一般晚上极少会进她的房门。
景烜把托盘搁在她手边,而后抽走叶汐然手里的医书,道“别看,会伤了眼睛。”
叶汐然吸了吸小鼻子,又把目光从景烜的脸上转到手边的瓷碗中,“红糖姜水?”
景烜把碗推向她面前,轻声道“你今日受了寒又淋了雨,小心感染风寒。”
她这朵被强捧在手心的云朵太过脆弱,需要时刻小心看护。
叶汐然微微拧着眉,虽然一直都不喜欢红糖姜水甜辣的味道,但她小时候喝过的难以忍受的药水多了去,倒也没什么不能下咽的。
她用汤匙搅了搅,然后试了试温度,温度恰好。
拿出汤勺放在托盘上,她端了碗没什么表情的一饮而尽。
喝完后,她又把托盘带碗的推回给景烜,歪着头仰向他,表情是毫不掩饰的赶人,明晃晃的“我喝完了,你快回去吧。”
景烜扯了扯嘴角,坐了下来,用指腹温柔的为她擦拭留在嘴角的水渍,“小没良心。”
叶汐然瘪了瘪嘴没说话。
他看了她一会,突然倾了倾身子把人提到怀里,双手圈着她整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