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给人医治的木尘听到景烜说小徒弟晕倒时险些没乱了心神,小徒弟的身体一向不算好,极易传染到瘟疫,而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晕倒,让人不得不担心。
但他到底要比景烜镇定,敛了敛脸上的神色,手里的银针继续扎在穴位上,他看了景烜一眼后又把目光放在手下的银针,道“你先回去照顾她,我扎完针便过去。”
他心里也担忧焦急,但也不能抛下病人,这是他身为医者的责任。
木尘的态度让景烜眼底的寒意隐隐在咆哮,如果不是还仅存的理智压制着,他怕是会直接带木尘回去。
可他现在要忍着,因为汐然醒了的话会生气。
好在木尘不一会就收了针,吩咐了病人几句便踩着风奔回小院。
在看到床上被棉被压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潮红的小脸的小徒弟时,木尘面色一紧,手不自觉的攥紧。
等靠近时,发现她的呼吸又热又重,还有些不太顺畅。
木尘掀了被子的一角,把小徒弟的手拉出来压在被褥上,手搭上她的细腕。
一旁的景烜僵硬着身子站着,明明是温暖的屋内,他却感觉比站在吹进人骨头的寒风里还要冷。
目光直直的凝着床上的人。
在再三确认过小徒弟的身体状况后,木尘本来绷着的脸放松了下来,提着的一颗心也重新落下。
他把小徒弟的手重新放进了被褥下,压了压被角,转向从一进来就气息紊乱的男人,“她没事,只是染了风寒发了热。”
听到汐然没事,景烜冷却的血液慢慢的重新又流动了起来,他的身体也能感受到周围的温度。
木尘望了望小徒弟,轻轻的吁一口气,声音缓慢的说着,“稍后给她抓些伤寒药,等她醒了就让她喝下。”
“汐然的身体不比常人,在她伤寒未好这期间不能让她再受风,不然加重了病情就麻烦了。”
叶汐然因为从小有病根,就算被木尘医好了抵抗力也依旧比平常日要低,一旦生病就会异常虚弱。
木尘走后,景烜放在叶汐然脸上的目光半响后才移开,他吩咐丫鬟打了盆热水进来后就让人退出去。
他拿起质地丝滑的毛巾浸在热水里,然后把毛巾拧了半干,缓慢又轻柔的给小姑娘擦脸。
叶汐然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景烜的声音,身体像火炉一样烫人的温度和干涩的喉咙让她意识到自己生病了。
“汐然,起来喝药了。”低又柔的声音字在耳边十分有耐心的轻唤着。
她费力的睁眼,脑子还沉重得有些混沌。
景烜掌心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很烫。
待从被子里伸出手,又软又热的小手附上放在自己额头上的大掌,微启着因为发热而艳红的唇,“景烜。”
声音嘶哑又模糊。
景烜让她半坐着靠在他怀里,“你感染伤寒了,先把药喝了。”
说着侧身伸手要拿起桌上的药碗,只是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扯着盖在她腿上的被褥把她裹得像个蚕蛹。
叶汐然虽然觉得不太舒服,但也没挣扎,景烜他可能觉得自己冷。
景烜端起药碗时先自己尝了尝温度,觉得合适后才递到叶汐然嘴边。
他从一旁拿起一颗蜜饯放进了她微张的嘴里,语气轻哄道“先吃颗蜜饯待会就没那么苦了。”
曾经叶汐然也是这般哄他喝药。
叶汐然顺从的咬下蜜饯,她小时候几乎每日三餐都要吃药,而每次嬷嬷也都会先给她吃了蜜饯,后来跟着师父后就改了这个习惯,师父一个单身的男人自然不太会照顾小孩。
久而久之她喝药时就再没备过蜜饯。
蜜饯的甜味在嘴里漫开,一点点冲散了嘴里的苦涩。
等她咽下时,景烜又塞了一颗进来。
吃了两颗蜜饯后,叶汐然艰难的伸出手端过药丸,淡着脸一饮而尽。
要是让他一勺一勺的喂,她怕是要被苦死。
叶汐然虽然面不改色,但舌尖的苦味还是让她拧了拧细软的眉。
下一瞬唇上压上熟悉的温热触感,紧接着牙关被轻轻的撬开,一颗软糯的蜜饯推了进来。
甜味慢慢的在嘴里化开。
手里的药碗不知什么时候被景烜拿走。
回过神的叶汐然撤开了距离,她囧着一张红彤彤的小脸看他,软绵绵的道,“会传染的。”
景烜唇角漾开的弧度异常柔和,他又轻啄了一下小姑娘透红的鼻尖,“那正好,我陪你。”
叶汐然轻襒了他一眼,这男人怎么这么腻歪。
她蠕动了几下被包成蚕蛹的身子,因为生病而脸色恹恹,明亮的眼也有几根血丝。
景烜给她松了松被角,“想吃什么,我让厨娘去做。”他知道病时的小姑娘应该没什么胃口,但也不能不吃。
她耷拉着眼帘,并不想吃,只是想睡觉。
“我让厨房熬些清淡的米粥,等你睡醒了就吃点,好不好?”
男人的哄人的语气温柔得不行。
叶汐然眼皮彻底垂了下来,脑子又开始混昏昏沉沉,忽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记挂的事,又挣扎着费力的半睁开眼。
“景烜,我的药方呢?”
一提到药方,原本脸上的表情还是暖春的男人有一瞬间变成了寒冬,就连声音都冰了一度,“你别操心其他事了,乖乖待着,药方我给你师父了。”
那是汐然费心费力研究出来的,是她的心血,就算有一瞬间想把那张纸撕碎也忍住了。
他眉梢一陷,板着了小姑娘摇摇欲坠的身子,与她对视,“在你痊愈之前哪都不能去,你的仁善我纵容,但前提是你好好的。”
不然就算她会恨他,他也会把人带回京城。
叶汐然听见他说把药方交给了师父,强挺着的身子一放松就软了下去。
嘴里低低的呢喃着,“那就好,我先睡一会。”
等叶汐然熟睡后,景烜便出了房门。
厨房里,景烜拧着眉心盯着瓷锅里厨娘熬出来的所谓的米粥,米粥上浮着一大片他看着都发腻的油花,而大米熬得不够烂,粥里的放着的碎肉只是比平时吃的稍稍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