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医馆有闹事的,也有维护的。
与衙卫站一线同与那些恶劣护院对峙不让的有一些是隔壁那些炎彬送来的将士家人,也有能站起来拄着拐杖的将士,还有几个是来医馆拿药的百姓。
这人也不全是忘恩负义,漠然不见的,心怀感激挺身而出的人也不少。
那其中一道打着补丁洗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苍老身影最为醒目。
富户的护院们没想到这小小的医馆竟然这样难啃,只不过是无权无势的大夫竟敢阻挡他们要人,简直不知死活。
还有这些伤残病弱的人哪来的?
为首的护院想着出门前老爷下了死令让他们务必要把人带回去,谁让那小小的衙卫竟敢伤了老爷。
他怒喝一声“既然你们不交人,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给我打进去。”
一听下令,底下的护院想打了鸡血似的就要抡起木棍向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挥去。
叶汐然的心瞬间吊了起来。
就在木棍挥起的那一刻,传来一声威严气势的喝声“都给我住手!”
紧接着就是整齐沉重的脚步声,一声声踏在护院的心上。
众人望去,为首的是一身与之前衙卫服相似却又不同的男人,这人正是京兆尹底下最得力的郑铁,同京兆尹一般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不近人情。
他挥了挥手道“将闹事的全部抓回府衙审问。”
护院们直到被拖走才开始喊冤枉,他们家老爷也只是同京兆尹府内一个小小的衙卫队长有交情。
这些衙卫面无表情,一看就不好套近乎,特别是为首一脸凶相的男人,这回估计是提到铁板了。
叶汐然医馆内的人被他们这一出的搞蒙了。
他们还未来得及展示自己维护医馆的决心,人就被这样带走了。
莫大夫颇有些遗憾,他想要跟叶大夫表忠却没机会,真是可惜了。
有个拄着拐杖的高大男人语气可惜道“我已经摩拳擦掌的想要将那群不知死活的打出去,衙卫竟来得这样快。”
有人附和“可不,拖叶大夫的福,我本来坏掉的胳膊这两天生了不少的力气,我娘子可高兴坏了,我正好那他们几人练练手。”
“想当初我们在战场上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就那几个弱鸡,哼!”最后的冷哼极为不屑。
几人说完有转头你一言我一句的安慰着叶汐然。
“叶大夫,您放心,只要有我们在这,那些个不长眼子再来找茬我保证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对,叶大夫,您别害怕,有我们在肯定不会让人碰您一根汗毛。”
“我们是不比从前以一敌十,但还是对付几个小瘦猴的。”
叶汐然好笑又暖心,我尽力关怀医治,你予我全心维护!
她的善良遇上了对的人!
那些人刚送来的时候没几个像现在这样豪气精神,大多都是心如死灰。
她接受他们的好意,战场上的血性男儿,一开口就这样直接。
虽然她也是喜欢这样不扯淡只动手的交流方式,但还是不提倡的,忍不住劝道“心平气和,心平气和,拳头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轻易亮出来的好,要讲理。”
“对对,叶大夫说的对,这里是京城,是讲理的地方,我们都听叶大夫的。”
“对,我们听叶大夫的,大家都是斯文人,不兴打打杀杀那套。”
完全没有了方才的豪情万丈,听话的跟个孩子似的。
莫大夫看出叶汐然的不适应,说道“行了行了,没事了,赶紧回去躺着,腿不想要了,就你们现在这样还当自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呢,逞什么能。”
他这态度可不好,板着脸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莫大夫,那些人都知道这莫大夫是什么性子,无非是口毒心软罢了。
“哈哈”着互相搀扶回隔壁了。
“叶大夫。”一声饱含沧桑的嘶哑声叫住了她。
那个同方同他们站一起与体壮膘肥护院对峙的老妇人。
叶汐然不识她,却还是笑着问道“大娘,您哪里不舒服?”
那老妇人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您忘了,我就是之前在您马车前昏倒的老乞丐。”
她吸了口气,恍然,向她走进说道“抱歉,我没认出您来,你来可是有何事?”
那老妇人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不少的瓜菜,绿油油的很是可口,木篮边角好像还有两个鸡蛋。
她似是怕叶汐然嫌弃看不上,犹豫着没敢递过去。
许久才笑着递了过去“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叶大夫不止给她治病,知道她孤苦无依还给她安排住处。
那里都是一些无儿无女的老人与弃儿,那里还有私塾,有地有房能自食其力。
他们说,恩人是谁他们也不知,只是定期会有人送银子给村里教书的先生。
这些果菜她还是借邻居的来,她心中感激,也只能给自己有的。
叶汐然接过篮子,笑着真诚,“怎会嫌弃呢,这些瓜菜一看就很新鲜,肯定好吃。”
“谢谢您。”
老妇人露了笑。
她道“姑娘折煞我了,这条贱民都是姑娘救回来,万万不敢担您的感谢。”
叶汐然道“担得上,你送与我食物,我同你道谢,这本就是应该的事。”
她将瓜菜拿了出来把篮子还给老妇人,她也没喝口茶就急忙忙要走。
叶汐然急忙道“大娘您先别着急,我给您把个脉看看。”
不由分说的将她请到椅子上。
许是她太过温柔,那张小脸也总能让人心生好感,想要亲近,大娘感叹道“我这身病可是拖累了几个儿子儿媳,我这个娘没能帮到孩子们反而成了拖累。”
叶汐然轻声问“那您怎么一个晕倒在街上呢?”有孩子又怎么一人在外无助呢。
大娘叹了气,道“我啊,不怕你笑话,我是自己出来的,本来他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儿媳妇也懂事恭顺,可自从患上这个病之后”她停了停。
叶汐然给她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大娘捧起喝了一口,继续道“本来恩爱的两夫妻总是为了我吵架,久而久之也就觉得我碍眼了。”她没好意思说,躺在床上的她每日总能听到怨气冲天的话。
她舍不得小孙子便想着口延残踹。
只是没想到小孙子被他们教得不愿跟她亲近了,每日每日的想要一死了之,可又不敢。
现在自己病是好了,但也并不想回家了,他们、或许已经当她死在外头了吧,怕是不记得自己这个娘了。
她的话让叶汐然想起了不知是谁说过的话,人总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总有自己的无能为力,很多时候父母能将孩子把屎把尿的养大,孩子却不能让父母老有所依,安享天伦。
不过,她也见过我陪你长大,你牵我到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