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婆娘的话,得到了村民们的一致认同。
“说得没错,要是张猴子真的一辈子都不能下地干活了,那他们一家子可怎么活呀?小云氏作为罪魁祸首,一定要为张家负责到底!”
“她那天非要给张猴子开药方的时候,我就说了,叫她不要逞能,可她非不听!现在好了吧,出大事儿了吧?”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啊,她昨天赚了那么多银子,今天可不就得吐出一大笔银子来吗?这就叫天道!”
……
“如果从今往后,你男人真的不能再下地干活了,这个钱我一定赔,但问题是,无凭无据地,我凭什么要赔你钱呢?”云芍药微微一笑。
“你就觉得你自己的医术那么厉害吗?”张家婆娘反问道。
“对啊,我对我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更何况脚气病而已,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云芍药不以为意地说道。
“瞧瞧,瞧瞧,大家瞧瞧,这就是她行医的态度,她对病人的病情这么不放在心上,那能是一个好大夫吗?”张家婆娘看见周围的所有人摊开双手问道,“你们说,我能相信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能信!”周围的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所以,小云氏,啥也别说了,赔钱吧!”张家婆娘扬起了下巴。
人群之中居然还站着向来不怎么喜欢看热闹的周大夫,周大夫一看到云芍药落了难,立刻冷笑了一声,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就算是背过了一些草药、看过了一些药方和医案,也远远没有治病救人的本事,现在出事了吧?这就是你骄傲自满的下场!”
“周大夫说得对!”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这正主还没来呢,你的意见能代表你男人的意见吗?”云芍药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看着张家婆娘不紧不慢地问道。
“当然能!他昨天脚还疼得厉害呢!”张家婆娘掷地有声地说道。
“那今天呢?”
“今天……”张家婆娘顿了顿,说起来今天起床之后,她还没见过自己男人呢,她男人一大早就蹲在茅厕里,到她洗碗的时候也没有出来。
“那就让你男人来跟我说吧!如果他也跟我说他今天早上拉了一顿肚子之后,脚上的疼痛没有消失,那么,该给他赔偿多少钱,我就一定会给他赔偿多少钱!只是,赔钱是有限度的,你也别想着从我这里讹到更多的钱,否则咱俩公堂上见吧!”
“好啊,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如果我男人说他脚上的疼痛没有消失,那么,你就必须得给我乖乖赔钱,得养我们张家一辈子!要是我男人说他脚上的疼痛消失了,那我就好好给你道个歉,并且这辈子,不再说你一句坏话,否则就咒我烂了舌根子!”
“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人艰难地钻进了人群来,来到了云芍药和张家婆娘面前,那人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道:“可算是让我赶上了,你个蠢婆娘啊,快跟我回去吧,别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我咋就给你丢人现眼了?”张家婆娘不解地问道。
“我的脚已经好了,你自己说说看,你这是不是在给我丢人现眼?”张猴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走了一圈,“你们看看,你们都好好看看!我现在是不是走路走得好好地?”
“还真是,这也太神奇了吧!”
“这真是小云氏开的那副药起的效果?”
“想不到!这是万万想不到!她咋就能那么厉害呢,张猴子的脚,可是连行医多年的周大夫都治不好的呀!”
……
村民们发出了一阵惊叹声。
张猴子笑了笑,十分厚道地说道:“先前我也很怀疑小云氏开的那副药到底有没有效果呢,可没想到今天一早上拉了一顿肚子,我这脚上的痛感还真就消失了!看来小云氏说得没错,我真不是因为溃疡而脚痛的,我是因为得了脚气病!”
古代的脚气病,就是现代的痛风病!
张家婆娘脸上一红,扭扭捏捏地对云芍药说道:“好吧,是我错怪了你,我给你道歉了。”
这话一说完,张家婆娘就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一旁的周大夫依然不觉得这一切是云芍药的功劳,他之前看到云芍药落难的时候有多得意,他现在就有多愤慨。
“欺人太甚,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周大夫气得浑身发抖,“这就是一个阴谋,是你们故意要败坏我名声的阴谋!”
“谁有那个闲工夫要故意败坏你的名声啊?你脑子有病吧?你是不是该给自己开一副药,治治你自己脑子里的病了?”张家婆娘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有脸倒打一耙了,当初我家男人的脚会恶化,就是因为你在乱开药,非说我男人的脚是溃疡了!你个害人不浅的庸医!”
周大夫一听这话,顿时更加生气了:“你敢说我是庸医?你这大字不识一个的愚蠢村妇!”
“说你是庸医怎么啦?你本来就是庸医,庸医,庸医!”张家婆娘不甘示弱,和他大吵了起来。
眼看场面要控制不住了,村里人连忙上前拉架。
“要不然这样好了,”站在人群当中的里正夫人说道,“去别的村请几个大夫过来,看看那些大夫怎么说。如果那些大夫认可小云氏的判断,那就说明张猴子是小云氏治好的!如果那些大夫认可周大夫的判断,那就说明张猴子是周大夫治好的,小云氏只是不巧捡了个漏!大家意下如何?”
“好!”在场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主意妙极了,只要再多请几位大夫过来看诊,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
很快,与桃源村相邻的两个村子的两位大夫就被村民们请了过来,在请他们过来的路上,村民们又遇上了一位镇上的大夫,于是便将那位镇上的大夫也请了过来。
三位大夫来到宋家三房的大门口之后,才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他们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
这种事情让他们掺和进来,怎么说都不太合适,感觉太得罪同行了,可是来都来了,轻易又走不了。
他们一说要走,村民们便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好一顿劝说,让他们无法突围。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留下来。
“那你就说说你之前生病的症状吧。”隔壁荷花村的大夫对张猴子说道。
张猴子把他回答云芍药的话,又跟荷花村的大夫讲了一遍。
荷花村的大夫给张猴子诊了诊脉,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从你的脉象上来看,的确是肝脾肾三脏不太好。再结合你之前说的那些症状,应该是脚气病无疑了。”
周大夫一听这话,气得冷哼了一声,当下就甩了脸子。
荷花村的大夫面露尴尬之色,不再说话了。
村民们听完荷花村的大夫说的话之后,都很惊讶,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倒不是不相信荷花村的大夫所说的话,因为两个村的大夫之间并没有仇恨,荷花村的大夫没有必要说谎,他们只是惊讶于周大夫行医很多年了,居然也有误诊的时候?这是真的吗?
还是说,荷花村的大夫先入为主了?
不过之前张猴子也提过,那天他去找周大夫看诊的时候,周大夫只是随便问了他几句话,就确定了他的病情,并没有给他把过脉。
所以,周大夫不知道张猴子肝脾肾三脏不太好,从而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是一个大夫这么说了,又能证明什么?”站在周大夫身旁的周家婆娘是刚刚才过来的,她一听这话,顿时不客气地反问道,“有可能他也是个庸医,才会得出和小云氏一样的看法!”
荷花村的大夫一听这话,顿时就生气了:“你这妇人,好生无礼!我在荷花村行医多年,不知给村里人治好了多少病,怎能容忍你这么侮辱我?我要你给我道歉,否则,你信不信我叫上荷花村的人,来你家门口闹事!你真当我荷花村没人?”
周家婆娘万万没想到荷花村的大夫性子这么急,自己居然踢到了一块铁板,她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也知道自己红口白牙的污蔑别人算是她理亏,村里的人是不会帮她的,于是只能怂怂地说道:“行行行,就当是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让靠山村的大夫再给张猴子看看病吧。”
靠山村的大夫闻言,上前了一步,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
他之前已经听到张猴子说过他的病情症状了,于是,他只是给张猴子诊了诊脉,然后就得出了和荷花村的大夫一致的看法。
“肝脾肾三脏的确不太好,”靠山村的大夫点了点头,“再结合之前他所说的症状,我也觉得是脚气病。”
周大夫的脸色顿时更加不好看了,而周家婆娘更是勃然大怒,她指责对方高声说道:“你那是先入为主!你也不想想,有没有可能是这种情况,也许我男人开的药才管用呢,小云氏开的只是一些治不好人也治不坏人的普通草药,我男人开的药,直到今天才彻底发挥药效,所以张猴子今天就好了!”
村民们一听这话,觉得也有道理。
张家婆娘在听过了先前两位大夫的诊断后,此时对云芍药有了些许信心,便大声说道:“那就让镇上的大夫来评判一番吧,人家能在镇上开医馆,医术肯定比咱们乡下的这些赤脚大夫高明!”
“对!”村民们都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