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了,那么,就劳烦各位父老乡亲帮我把他们两人绑起来,我要把他们送到官府去,告他们行骗!”云芍药斩钉截铁地说。
“是,应该告他们!”大家纷纷说道,“如果不告他们的话,那他们岂不是无法无天了?潘先生也太过分了,这种人简直就是枉为先生!他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看他平时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贪财,连一个妇道人家辛苦赚的银子都要骗!”
“这种人碰过的书,都是恶臭的!咱们上他开的学堂里去,把他的学堂砸了!”
“对,我们去把他的学堂砸了!咱们村绝对不能留着这样的污秽之地!”
……
村民们十分愤怒,先是将陈老四和潘先生围了起来,把他们两个人给绑住了,接着又从家里拿出了锄头、钉耙,想去把潘先生的学堂给砸了。
云芍药连忙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们,请大家冷静一下,学堂乃是教书育人之地,咱们村的学堂要是被砸了,那咱们村的孩子哪还有未来呢?”
“那你说怎么办?”村民们纷纷问道。
“我会和潘先生的夫人好好谈一谈,看看她愿不愿意将这间学堂转手给我,如果她愿意的话,以后我会承包这间学堂,并且,承诺桃源村所有人,只要有谁家的孩子想要念书,都可以来这间学堂上学,我们不收一文钱!”
村民们一听这话,立刻欢呼了起来。
等村民们渐渐散去之后,云芍药敲了敲潘先生家的大门,潘夫人躲在门后等了好一会儿,才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潘夫人哭了很久,此时眼睛肿得像一双核桃。
她委屈地看着云芍药,不说一句话。
“可以邀请我进来聊聊吗?”云芍药问道。
潘夫人慢慢地点了点头,将门打得更开了一些,让云芍药走了进来。
她带着云芍药走到了堂屋里,然后给云芍药倒了一杯茶,尽管她现在的情绪很不好,但是该有的礼数她还是做足了。
“多谢夫人,”云芍药端起茶,朝潘夫人微微一笑,然后,略带歉疚地说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夫人是否怪我?”
不管潘先生是否作恶多端,在整件事情当中潘夫人是最无辜的一个人,如今她让村民们把陈老四和潘先生给绑走了,潘夫人一个妇道人家,以后也不知该如何生活。
潘夫人低着头轻轻地摇了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也怨不得你,这是他咎由自取。”
“对不起……”云芍药对潘夫人感到抱歉。
“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如果我是你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谁愿意自己的家财被别人算计呢?是我和我爹瞎眼看错了人,才会让自己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潘夫人惆怅地说道
“不知道夫人从今往后有什么打算?”云芍药有些不忍心地问道。
“他这人品性不端,我一定要与他和离!”向来柔弱的潘夫人,此时眼里却透出了坚决之意。
其实她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这一点潘先生也很清楚,因此不管是和江姗姗勾。搭在一起,还是想要暗中勾。搭云芍药,他都不希望这一切被潘夫人知道,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潘夫人知道了这件事,那么潘夫人绝对会觉得深受其辱,然后,毫不犹豫地上吊自杀
云芍药听到潘夫人的决定之后,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在这个时代女子一般都是以夫为天,很少有女子能够跨越时代的格局,活出精彩的人生。
这时代哪怕男人风流浪荡、道德败坏,做妻子的也会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很少有人能够像潘夫人这样坚决地说出要和离的话。
“宋夫人是不是很惊讶?”潘夫人见云芍药一直没有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说话过激了,让云芍药有些接受不了。
“是很惊讶,很少有女人能够像夫人一样坚决,如果夫人考虑得很清楚,我当然会尊重夫人的意见,我也觉得和一个品行不端的人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无异于是让自己的命运不断在糟糕的状态中循环。”
潘夫人松了口气,见她如此理解自己,心里也有些意外,不禁对她有些亲近了起来。
“其实我以前也觉得他是一个正人君子,直到后面嫁给了他,我才渐渐的发现他似乎有些表里不一,只是,我人都已经嫁过来了,只要他没有做出什么大错大恶之事,我都可以按耐着心中的不喜,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他今日既然做出了行骗的事情,我就万万不可能和他再过下去了!只是可惜了这间学堂,我与他和离之后,也不知道我父亲留下来的这间学堂还能不能归我。”
“他不是入赘你们家的女婿吗?”
“说是这么说,”潘夫人叹了口气,然后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不过他这人着实无耻,谁知道在我提出和离之后,他能做得出什么事情来?”
“如果他愿意归还这间学堂给你,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他不愿意归还这间学堂给你的话,那么我愿意出钱将这间学堂买下来,交由你来打理。”云芍药正色道。
“交由我来打理?”潘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我本来想着如果那个无耻之徒愿意将这间学堂归还给我,那我就再请个教书先生来学堂教书,总不能让我父亲留下来的这间学堂就这么没了。可你竟然说要将这间学堂交由我来打理?这我恐怕不能胜任吧?我一个女子,哪能做得成这样的事呢?”
“你都有决心提出要和离,怎么就没有决心要好好打理这间学堂?”云芍药微微一笑,“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潘先生和陈老四行骗在先,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到时候,学堂里面缺了教书先生,我们就从外请个教书先生过来,不过咱们这间学堂有些特别,要分为男子学堂和女子学堂。”
“女子学堂?”潘夫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我倒是听说在一些大家族会请一些先生在家塾里面,教导家中的子女念书,但那毕竟是大家族呀!穷人家的女子怎能去念书呢?”
“此言差矣,潘夫人不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吗?你这么说岂不是在侮辱你自己?”云芍药笑道。
潘夫人一听这话,顿时讪笑不已:“你说得也对,我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这世间男子可以读书,女子为何就不可以读书?我非要改变这世上的观念,”云芍药坚决地说道,“我希望潘夫人能给女子学堂授课,不要求教会她们多高深的东西,只要教会她们识字、明理就可以了,等她们认识了许多字,能够自如地翻书学习,以后,思想境界就能大大地开阔。”
潘夫人一听这话,顿时点了点头。
“不过,村里怕是有许多人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过来学认字吧?”潘夫人面露迟疑之色。
“你放心吧,我自有计划。”云芍药将自己的计划粗略地说给了潘夫人听。
潘夫人听得连连点头,对她敬佩不已。
“读书这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云芍药郑重地说道,“我们身为读书人,不论男女,都要想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潘夫人一听这话,顿时肃然起敬,起身来,向云芍药行了一个大礼。
“今日得见宋夫人,真是三生有幸!宋夫人真乃我辈女子之楷模,其思想境界更有宗师之风范!”潘夫人敬佩地说道。
“夫人过誉了。”云芍药还了个礼,然后将潘夫人扶了起来。
“宋夫人请放心,我一定协助宋夫人办理好女子学堂,让前来读书的女子摆脱愚昧思想的束缚!”
云芍药告别了潘夫人之后,回去将这些事情和宋明之说了说。
“你倒是想得长远,”宋明之搁了笔,面露惊讶之色,“你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些?”
“桃源村只是一个小试点,以后,不止是桃源村,我要靠山村、荷花村、云罗村……村村皆有我开办的新式学堂,并且,我开办的新式学堂全部免费教学,更有丰厚的赏银馈赠给勤学苦读的寒门学子。甚至,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七里镇、梨花镇、龟山镇……镇镇都有我开办的新式学堂;清河县、武宁县、兰花县……县县都有我开办的新式学堂;夷陵郡、顺翔郡、常雅郡……每个郡城也有我开办的新式学堂,甚至我还希望我开办的新式学堂,能够遍及各个州城!我要让天下穷人皆读得上书!”
“你这个志向可就太远大了!”宋明之敬佩地说道。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嘛,”云芍药微微一笑,靠在了他的身边,“再说了,我们可是生意人,生意人最讲究的就是名声了!如果全国各地都有我们开办的新式免费学堂,那会有多少人受过我们的恩惠?还愁我们的生意不稳固吗?更何况,我这学堂也不是白开的!以后,针对那些学习优异的学子,若是他们没有入朝为官的话,就必须要和我们签订十年的协议,至少有十年的时间,在我们的各大生意领域里为我们发光发热!”
“生意领域?”
“那是自然,”云芍药看了他一眼,“干嘛用这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看不起我吗?”
“哪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宋明之微微一笑,觉得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偶然间的一次随手相救,没想到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奇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