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语愣住了。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洛昼又说:“你有没有发现,你快忘记了自己的时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动?我们的时代是怎么走向末日的?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时语哑声说。
她怎么会忘记?这是她在梦里,每一天晚上的噩梦里会反复出现的场景。
她还能记得,那段时间社会秩序的崩塌,失业人员剧增,而由于失业,他们的家很久都揭不开锅。
父亲每天早出晚归,才赚到全家带来一顿饭的钱。
这样廉价的劳动力,甚至没有人敢说一句不字,因为很简单,有一份工作在当时已经是难事了。
他们曾经尝试过一条鱼分三顿吃,吃完鱼肉后,鱼骨也煮成了鱼骨汤,泡在米饭里就这样应付一天。
而随着社会越来越混乱,不同的阶级和社团组织也逐渐冒出水面,在那个时候,小偷和强盗到处横行,她和母亲睡觉时,枕头下面还要放一把菜刀。
……
这些岁月,她怎么敢忘?
一辈子,永远都会刻在她骨子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从家破人亡到独自踏入博弈圈,那是需要多么重要的勇气,但是她还是走到这里了。她并非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但是她很清楚,自己肩负的是多少条人命。
时语抿着嘴,说:“你想说什么就说。”
“我说,或许我们的时代也是虚假的。地球怎么会那么快崩溃?也许我们那个时代的地球,也只是一个庞大的服务器而已,我们都是被投放在里面的实验品,就像古教授的实验室里的生态缸一样。我们在里面生存,挣扎,战争,算计。这个服务器什么时候崩溃,什么时候结束,都是由无数的数据来决定,所谓的命运,其实不过只是一串测试数据而已。”
洛昼笑了笑,说。
时语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你胡说。”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世界呢?”洛昼说,“他们有能力造这个世界出来,怎么就没能力造地球出来呢?这里一切都是真实的,你如果是在这座镇子上出生,你会怀疑这个世界的存在是假的吗?”
“……”时语不说话了,死死地看着他。
“不信吗?”少年笑了笑,“还是无法反驳?”
两者都有。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久,时语才出声:“按你的话来说,我们胜出者又算什么?”
“或许只有胜出者,才知道答案吧。”洛昼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他继续往前走,但语气还是一贯的戏谑:“你认为有胜利者吗?”
“当然有。”时语说。
她要接近真相,她就要离开这里,就要成为胜利者。
洛昼顿了一下,旋即摇头:“没有胜利者。”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洛昼说。
“……”
但如果自己所在的世界,也是假的,那会怎么样呢?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都会遵守丛林法则,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契机把握胜利的曙光。
反正……
反正,驻守官说过的,只要她离开这里,她就不会拥有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了,她不会再记得任何人,所以现在的任何事都是毫无意义的。
没有意义的事,就不要做。
时语稳下心神,快步跟上前面的少年。
“等等,你还没回答完刚刚的话呢!”时语追上他,道:“你不是说你还查了出生记录吗?有什么眉目?”
“嗯,时语,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我好像一直在回答你的问题。”
洛昼脚步不停,依旧在飞快地走:“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一点回报?”
“……我刚刚难道不是在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