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可是您的结发妻子,您怎么可以为了这么一贱人,如此对待臣妾啊?!”
高洺湖却不解的皱了皱眉头,虽然对太后了解并不多,但今日在祥和宫见到这老太太,精明归精明,但并不像是一蛇蝎妇人。
所以……
“娘娘,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太后娘娘她……”
“高洺湖,宫中生存之道,最首要的,就是要学会压制自己的好奇之心!”
皇贵妃声音清冷的说着,随即,把手中吃了一半的月饼放回食盒,便把自己的身子靠在摇摇欲坠的床架旁。
只听嘎吱嘎吱的声音,时不时在暗处的角落里,窜出几抹小小的身影,长长的尾巴在身后晃动着,若高洺湖没有瞧错,那便是老鼠。
“啊!”
她惊叫着窜到皇贵妃身边,这活着的恶人不怕,但却怕活老鼠。
高洺湖自小就见不得这些毛绒绒的东西,此刻,她下得心脏砰砰直跳,双手紧紧抓住皇贵妃的衣袖,身子一直都在发抖。
“哈哈……你这个丫头,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竟会怕一小小的老鼠?”
“娘娘,您就别再取笑高洺湖了!”
“你呀,”皇贵妃笑着摇了摇头,便把躲在身后的高洺湖拽了出来,又指了指一团漆黑的角落,“这地方荒凉的很,又没有撒雄黄粉,蛇虫鼠蚁自然就多了,但你只要不招惹它们,它们自然不会伤你,比后宫中的女人,要更好相处。”
贵妃的一番话,倒是让高洺湖很是受教,刚才的恐惧也渐渐的消失,苍白的脸也有了一丢丢的血色。
她跟着皇贵妃的视线,看向黑漆漆的角落,仍旧能够听到吱吱的老鼠叫唤声,高洺湖虽然紧张,却没有刚才那般的失措。
“娘娘,再过几日,宫里便要有大动静了。”
“你……决定了?”
高洺湖用力的点了点头,她在宫里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自己的计划又不能告诉清河和张嬷嬷。
她们两个的胆子实在是太小,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定然会想尽办法阻止,甚至有可能告知北堂谨瑜,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但一直在心里憋着,也着实让自己觉得难受,因此,高洺湖便把整个计划的细枝末节,全部都告诉了皇贵妃。
“高洺湖,皇后背后的靠山是太傅,这个家族几代在前朝为官,早就已经根深蒂固,那你想扳倒他们,怕是要惹火烧身!”
“北堂谨瑜也在考虑除掉太傅一族。”
历代皇帝,最讨厌的就是外戚干政,虽然后宫女子不得插手前朝之事,但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却始终牵制着皇帝的权威。
而北堂谨瑜明面上在削藩,暗地里,也在一根根拔除这些碍眼的稻草。
因此,皇后以及她背后的家族势力,更是北堂谨瑜迫不及待想要拔掉的眼中钉,高洺湖这么做,不过是帮了他一个忙而已。
“娘娘,只要一切顺利,中秋夜宴之后,宫里便会少一位皇后。”
“你……”
皇贵妃明显想要再劝一劝高洺湖,反正已经得到皇上的宠爱,虽说并非是后宫嫔妃,却也能在宫中安然度日。
但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毕竟这丫头背负着家族的血海深仇,甭管这条路到底有多难走,高洺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罢了,本宫是没什么能帮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你能平平安安。”
“娘娘,高洺湖在宫中能有您这样一位朋友,就已经很知足了。”
不知为何,经历上一世的苦苦折磨,高洺湖早就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即便有着血缘关系的家人,也会拒之于千里之外。
可偏偏对这位只见过几面的皇贵妃娘娘信任有加,愿意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告诉她,丝毫没有一点戒心。
或许,是因为她们有缘分吧,否则,又怎会如此合拍!
“天色不早了,高洺湖就先回去了,还有,最近宫中都在张罗着中秋夜宴,戒备森严得很,估计在这之前,我都不能来看您了。”
“没事儿,自己注意安全就好。”
“嗯。”
高洺湖轻恩了一声,便从床榻上跳了下去,直径离开永明宫。
皇贵妃并没有把人送到门口,而是站在半开的竹窗旁,瞧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双手紧抓住胸口前的衣衫,露出一抹苦涩。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一个害死别人孩子的蛇蝎妇人,竟然还有如此温顺的一面,皇贵妃,你还真是让哀家大开眼界!”
皇贵妃听到那如地狱魔鬼一般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传了过来,她的身子直接僵在了原地,一双无神的眼睛因为恐惧而瞪大。
“皇贵妃,你也别太害怕,哀家是不会动高洺湖的,毕竟这丫头实在是够聪明,留着她,倒也能助哀家一臂之力。”
“太后娘娘,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害死太子的人是臣妾,您就算是要为太子报仇,也尽管冲着臣妾来,千万不要伤及无辜啊!”
皇贵妃冲着竹窗的方向,扑通一声,便直接跪在了地上,压根儿就不敢看太后一眼,恐惧让人发狂。
她早就该猜到,这偌大的后宫,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高洺湖来永明宫,她不会不知道的。
只是……
“娘娘,臣妾死不足惜,还请您放过高洺湖吧!”
“贱人,你害死哀家的儿子,哀家就要用你的孩子,来告慰太子在天之灵!”
清河侧身行了行礼,把手中用过的漱口茶杯递给身后的小宫女,又接过一盆清水,伺候高洺湖梳妆打扮。
她向来是没主意的,偶尔听后宫的宫娥们嚼舌根,知道各宫娘娘都在准备讨喜的礼物,这才与自家小姐说道一二。
不过,既然小姐早已有其它打算,清河也不便再多言。
“呦,这是不开心了?”
高洺湖挑起清河的下巴,瞧着这丫头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最近几日,就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却忙于自己的正事,有些忽略了身边人。
“小姐,”清河可怜兮兮的撅了撅嘴巴,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很是不开心的抱怨道,“奴婢和张嬷嬷一同随您入宫,不是在宫中享清福,而是希望能为您分忧,可您什么事儿都自己一个人担着,这是把我们当外人了?是压根信不过奴婢与张嬷嬷?”
高洺湖听完清河的这一番话,便直接靠在床头盈盈的笑了起来,又是用力在这丫头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呀,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才整日不开心的?”
“小姐!”
清河瞧着高洺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胸口也越发的憋闷,脸色也变得铁青。
而高洺湖知道开玩笑要适可而止,若是开过了头,便会把朋友变成敌人,所以……
“好啦,本郡主知道你忠心耿耿,也是信得过你和张嬷嬷的,但这件事事关重大,只能由本郡主一人来谋算,可明白?”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高洺湖直接打断清河的话,脸色也变得更加坚决,慢慢从床上走下来,“入了宫,那便是九死一生,咱们已经不在高王府了,没有父亲保护在身边,就得步步为营!”
清河瞧着自家小姐如此坚持的模样,知道自己就算是把嘴皮子给磨薄了,她也不会告诉自己实情。
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扶着高洺湖坐到梳妆台前,“老高王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嘱咐过奴婢,无论遇到何事,都得跟在您身边,可您却把奴婢拒之于千里之外,这要让奴婢如何与高王交代?”
“等到你百年之后,在想这件事情,也来得及,反正你现在又见不到爹爹,他又不会怪你!”
高洺湖嬉皮笑脸的说着,但清河是看得出来的,自家小姐的心一定是在流血,好死不死的提起老王爷,实在是该掌嘴。
但又实在放心不下高洺湖,清河又找不出别的理由让小姐松口,这才搬出老高王,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三言两语的敷衍过去了。
“罢了,小姐您自小聪明伶俐,何事都有自己的主张,只要您安然无恙,清河便不会刨根问底。”
“放心好了,那个在背后诬陷高王府的贱人还没死,本郡主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高洺湖瞧着铜镜里模糊的身影,自打入了宫,向来不喜欢浓妆艳抹的郡主殿下,脸上的胭脂气也越来越浓了。
她是故意挡掉自己的单纯心性,在宫里,最不该有的就是单纯,那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就像是上一世一样,惨不忍睹!
沉默渐渐在空荡的内室里蔓延,清河伺候着高洺湖梳妆完毕,便挑了一件淡粉色的袍子。
原本在高王府的时候,高洺湖最喜欢的就是这些素袍,穿在身上轻飘飘,跑跳起来又不累赘,又很衬自己的清纯形象。
只是……
“把这些从高王府带来的袍子都烧了吧,再依照各宫娘娘的款式,到宫外的裁缝铺,再做几套回来。”
“小姐,您不是最讨厌那些高贵衣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