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还是有些犹豫的,这袋子里最少也得有几十两银子,要是拿着银子下山,那她只是找一家农户住下,也会看在银子的份上善待自己。
一个人在林中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想起野兽的嘶吼声,攥着匕首的手越发用力,就差没有直接把那玩意儿镶进肉里。
啊啊啊啊!!!
林中断断续续的传出一阵阵刺耳的叫声,坐在洞中的女人,嘴角微微上翘,“总算是找到个合适的人选了。”
在雪山里呆了近半月,先先后后救过不少的姑娘,但给了银子,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可唯独这位……
砰!
半个时辰后,一头狼的尸体被丢在自己面前,那小小的女孩浑身是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回来的,现在你肯留我在身边了吧?”
女孩把钱袋子重新丢还给女人,又用手中的匕首把狼皮拨了下来,这东西洗干净,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狼是我猎回来的,这狼皮就得归我,你可不许跟我抢。”
“你叫亚。”
女人若有所思的说着,又从袖口中拿出一块黑玉,直接塞到那女孩的手里,“往后这东西必须要近身带着,若你瞧见别人也有同样的一块,便证明那是你的主子,可是记清楚了!”
女孩儿低头瞧了瞧手中的黑玉,沉默了片刻,用手背擦掉脸上的血渍,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是娘亲的主子,就是我的主子,你说什么是什么,我遵命便是。”
“果然是个好孩子。”
女人一脸满意地摸了摸女孩的长发,又从包裹里掏出一件红色长裙,“去把衣服换了,瞧你这一身脏兮兮的样子。”
“谢……谢谢。”
女孩从来就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就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只是把她当作拖油瓶,扔在破烂的屋子里。
偶尔会施舍几件别人穿过的衣服,或者一两口剩饭,这几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要不是这场大雪,估计她还得继续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杵着做什么?衣服会自己穿在身上吗?你可不是什么大小姐,没人会近身伺候你,赶紧自己把衣服换好。”
“是。”
女孩赶忙点了点头,便拿着那件红衣往山洞里侧走去,手忙脚乱的把衣服穿在身上,虽然大了些,但也还算合适。
重新走回到女人面前,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女孩,脸上的笑意正浓,“长了一张不错的脸蛋,这身红衣很适合你。”
“这身红衣很适合你”,就这么一句话,便让女孩身上的每一件裙袍,都变成大红色的。
“我以为,跟了她,身边就算是有个亲人,但谁能想到……”
见两人越说越不愉快,高洺湖便赶紧来到两人中间,左右瞧了一眼,这才又继续说道,“既然黑孀妇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毒门,如今又在此时出手,定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她这是要报复了。”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把自己的一生都托付给了自己的相公,最终却被背叛,换做任何人,也未必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桂婉深有体会的说着,脸色也变得越发难堪,“洺湖,解铃还需系玲人,这事儿咱们都管不着,就得让那混蛋自己去想办法。”
“娘,女儿没想多管闲事,可现在这黑孀妇自己找上门来,女儿总不能见事不管,让她把行宫夷为平地吧!”
高洺湖一直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更何况,这并非是京城,有很多事情都无法瞒你与掌心之中,但凡是出一点差错,都会让自己与北堂谨瑜身陷囹圄难以自拔。
但是……
“黑孀妇绝不是冲高丰一人而来,她心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咱们可一无所知。”
“高洺湖郡主说的极是。”
杨千千在一旁附和道,便又把自己腰间的黑玉拿了出来,用力拍在桌上,“她处心积虑的把咱们三个凑在一起,定然是有别的用心,而这几块黑玉,也必然有它们存在的道理。”
高洺湖一听这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仔细盯着桌上的三块玉佩,那上面的纹路很是稀奇,像是某种图腾。
可边角处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没有办法看出原本的形状。
不过……
“拼起来!”
三个人夺口而出,高洺湖手上的动作也没耽搁,立刻把玉佩全部拼接到一起,一个完整的图形映入眼帘。
“这是个……地图?”
纵横相错的山脉,左右分开的溪流,这地形还真是够熟悉的。
“就是玉坤派所在的玉坤山!”
杨千千言之凿凿的说着,神情从未有过的坚定,“这里一定是玉坤山,我在此处已经十几年,对山中的地形了如指掌,绝对不会看错的。”
玉坤山?!
高洺湖寻思了片刻,便又把视线落在北堂谨瑜身上,“看来这山中是另有乾坤,咱们非去一趟不可了。”
“你就不怕是黑孀妇的陷阱?”
如今事态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尤其又经过那日火球一遭,北堂谨瑜始终觉得,事情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绣球哥哥,”高洺湖笑盈盈的对上他那一双忧心重重的眸子,眼底闪过一抹不容否定的肯定,“若真想揪出黑孀妇,甭管这到底是陷阱还是偶然,咱都必须要往里跳!”
撂下这番话,便又继续冲杨千千说道,“你想个办法,尽快把黑孀妇引入狼城。”
“你确定?”
她知道高洺湖的勇气向来是异于常人,可终究是要拿自己的性命做赌,这事儿还得要问个清清楚楚。
“郡主,但凡是有个闪失,就有可能是有去无回,您真的不怕……”
“再怎么说,她也算是做过本郡主娘亲的人。”
这近20年的光阴,高洺湖一直把从未蒙面过的高妃当作自己的亲娘,直到最近几日,才把这些复杂的往事搞清楚。
而如今,在与这本该死去的人见面,高洺湖倒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感,兴许是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料理清楚,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黑孀妇。
“说多无益,一切都按本郡主所言行事。”
“是。”
众人达成一致,原本热闹的园子,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杨千千的身份特殊,不易在行宫呆的时间过久,便一早离开。
至于桂婉和亚,她们自是要留在高洺湖的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盯着,才能让人放心。
“郡主……”
小青站在半开的竹窗旁,瞧着东西两处偏房,心事重重的说道,“你就算是想要把人留下,也没必要留在自己身边呀,大可以送到其它的园子去。”
这丫头对高洺湖那是百分百的忠诚,哪怕是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也万万不会背叛主子。
可对于其他人,甭管到底是不是高洺湖的亲娘,小青想到的也只有郡主的利益。
“这行宫里到底有多少毒门的眼线,咱们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呢,如今又冒出个黑孀妇来,奴婢只怕留她们在身边,实在是……”
“一个是本郡主的娘亲,一个是与黑孀妇有着千丝万缕瓜葛的亚,你觉得,本郡主该如何待她们?”
“奴婢……”
小青一时语塞,这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口的,也只剩下一脸无奈的叹息。
哎……
这脸上的担忧之色渐浓,一言不发的拿过放在桌上的茶碗,双手递到高洺湖面前,“郡主,奴婢只觉得,这么做实在是有些太过冒险,皇上那边也未必会放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高洺湖接过小青递过来的茶碗,把盖子掀开,一股浓郁的茶香味扑鼻而来,“小青,这往后的事,你只管静静在一旁瞧着,千万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而高洺湖看出小青的紧张,便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把人带到自己身旁,沉声说道,“你别害怕,姑姑是自己人,绝对不会伤你分毫的。”
“自己人?”
小青满脸鄙夷的看着高琪雅,在她心中,这女人满心只有谋朝篡位。
“郡主,你可千万别听这个妖女的话,她……”
“死丫头,你好歹也是我一手养大的,现在竟说出这番伤人的话,还真是活脱脱的一只白眼狼啊。”
高琪雅故作伤心的说着,便又把身子靠在一旁的矮桌上,斜眼儿瞧向高洺湖,“侄女儿,看来你平日对身边人的教导确实疏忽,不如就让我这个做姑姑的代劳如何?”
“姑姑,你就少说两句吧!”
高洺湖哭笑不得的翻了个白眼,又把小青硬拽到高琪雅面前,推开她胳膊上的袖子,露出一条蜿蜒向上的黑色青筋。
“姑姑,这毒也该解了。”
“就知道你一定会拿这事恶心我。”
“瞧您这话说的,就好像这毒是本郡主下的。”
高琪雅这辈子错就错在太过自信,以为用人命控制人心,就可以万事大吉,可事实上……
“姑姑,你到狼城来找本郡主,不就是想要归属于朝廷吗?如今这可是你表忠心的最佳时机,可千万别让本郡主失望!”
话音落,高琪雅仍是有几分犹豫,可片刻后,仍是从袖口中拿出一散着香味的沉木小盒,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丹药。
“死丫头,你可得好好谢谢我这侄女,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我定是不会轻饶了你。”
哼!
小青冷哼一声,拿过高琪雅递过来的黑色丹药,想都没想,直接塞到口中。
“这点小恩小惠,你以为我会感激你,要不是因为郡主大人有大量,我绝对让你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从西边升起。”
“啧啧……”
高琪雅抿了抿嘴,便又一把抓住小青的胳膊,一股真气从她的手腕处向上蔓延,只觉得浑身筋骨炸裂一般的剧痛。
“就你这半斤八两的功夫,还想和我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