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雨没有搭话，继续埋头运算着。
每道题，她都用了三种以上的解题方法，每种解题方法，解题全过程都一一列举在了草稿纸上。
那学生看了看，倒是想到平时他们班上的一些人。
做个题费几大张草稿纸，拼命在那里算，架势做的挺足，结果答案做出来全错。
为了以防关心雨说的得0分，那学生选择题和填空题靠自己乱蒙，应用题照着关心雨的抄了两道。
考试结束，和关心雨一起交的卷子。
“哥们儿，虽然你写的那些公式我不常见，抄你的可能会错到很离谱，但你人还是不错的，说给抄就给我抄了。谢了。”
关心雨打掉正欲向自己肩膀伸来的手。
头也不回的走了。
自从关心雨进考场，白若曦一直等在外面。
“雨，考的怎么样？”
“还行。”
“还行就好。应该后天就能出成绩。”
白若曦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关心雨忽地停住：“若曦。”
白若曦偏头，看着关心雨，咧开一抹好看的笑容。
“怎么了？”
关心雨把人带到了僻静处，酝酿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她说清楚为好：“我……”
“雨，马上就到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呗？”
“饭可以一会儿吃，我想说的是……”
“雨，那我们一会儿吃什么好点呢？麻辣的还是清淡的？”
关心雨每试图说话，白若曦像是预料到了什么，都会先一步打断。
“若曦。”关心雨伸手摆正白若曦的肩膀，语气是关心雨从未有过的温声细语：“你说怀孕的事情我认真想了一下，我还是觉得不能向你父母承认孩子是我的。”
空气中有什么被凝住。
“为什么？”白若曦唇抿得发白，呼吸都不畅了：“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把怀孕的事情事先告诉你就跟我家里人说了？我说了一切事情我来承担就好了，你真的什么都不用做，也不行吗？”
关心雨摇头。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本来就名声不好，如果你怀孕这件事情曝光了，大家都知道你的孩子是我的，会给我们双方都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因为我而影响你的名誉。
“以后你的人生中会有更好的人出现，如果那时的你声名狼藉，后悔都来不及。所以怎样才能导致流产，你还是早做打算。”
白若曦抓着关心雨的手，抓得很紧，恨不得将她的指骨一根根折断。
长睫狠狠颤动，阳光将她的面无血色的脸，照的越渐苍白。
如果她有一天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他是不是也会让自己打掉？
鼻尖酸着酸着，人突然就笑了，笑得极尽自嘲。
黑白分明的眼中有水光闪过：“没有更好的人！我说了我只要你！雨，即使你不想娶我也不能把我推给别人！”
白若曦推开关心雨的手，哭着走了。
关心雨想追上去，双脚像灌了铅一样，觉得一阵无力。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固执，明明自己都已经把该说的话说的很清楚了不是吗？
关心雨走后，从树荫后面出来了一道人影。
拿着手机，握拳狠狠锤了一下树干！
拨打了一串数字：“我这里有了新料，你们能保证这次一定搞臭关雨吗？要是还像上次一样被删帖……”
那边很快回复：“上次爆料你都看到了，我们都敢连鸿蒙一起黑，只要你的料够足！”
“足得很，这次一定让他翻不了身！我都发你微信上。”
挂了电话，刘旭等了一会儿，微信上收到一个文件包，他下载来，打开文件包一看，顿时捂住嘴巴。
蓦地又弹出来一条语音，刘旭点了一下：“这次够劲爆了吧？”
“劲爆，太劲爆了！没想到关雨是这种人！”刘旭越看越惊叹，呵呵一笑：“那你放心吧，这一次关雨绝对翻不了身！”
把电话挂了，刘旭立刻打了一通电话：“臣哥。”
那边想起不耐烦的声音：“有话快说！”
“你不是需要一件大事引爆谀论吗，这次真的有很劲爆的东西给你看。绝对的实锤！”
“就你每次弄的那些，哪次成功过？”刘绍臣不耐烦地说：“不用你插手了。”
刘旭也知道自己很对不起臣哥，因为他的疏忽，害他入了狱。一直在寻找新的机会，上次的事件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压了下来。
好多号被查封赔的倾家荡产，甚至有些平台因此蹲了牢。
从这种种事迹来看，他知道关雨背后一定有大佬罩着。但这次的料，他就是在讨他后面那个大佬的欢心也没用了。
光是琅城白家都不会让他好过。
“臣哥，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我发你微信上了，你看看，有用的话你尽管用。”
刘绍臣挂了电话去看手机，点开视频，表情没有刘旭那么震惊，一双眼睛充刺着浓浓的讥讽。
……
一连两天，关心雨像走马灯似的给原主收拾烂摊子，游走在各个补考教室。
耗儿鱼看着关心雨考完试完全没有任何后遗症，状态良好，提着一口气一直忍着没问。
关心雨拿了鱼饲料站在鱼缸前，透过玻璃缸的折射，看到耗儿鱼的局促。
偏了下眸。
“想说什么就说。”
“哎，就是……那个，雨哥，咱这次补考……应该是没问题的吧？能全补回来吗？”
耗儿鱼心里一直对这事儿打着鼓。
“能。”关心雨回答的很确信。
不是可能，不是大概，不是应该，而是能。
耗儿鱼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一样，放心的拍了拍胸口。
“那我就放心了。”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凡从雨哥嘴里说出什么荒诞的话，他都开始变得无比相信。
无关乎其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每说到句话，都会付诸行动，执行到位。
“话说雨哥你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像开了外挂一样，我真的觉得你以前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活的明白过，要是雨哥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一定会变得非常优秀，优秀到网上那些不了解你的键盘侠和那些无脑喷子望尘莫及。”
关心雨脸上露出一抹极浅的笑。
手里捏着鱼饲料，看着鱼缸里五颜六色的鱼：“我口味清淡，只喜欢吃一道辣菜。”
突然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耗儿鱼有些懵：“什么？”
关心雨看着玻璃水缸里的鱼群欢快的游动，她扔下鱼饲料的瞬间，不管鱼群呈现出任何分散的状态，几乎一拥而上。
片刻便一抢而空。
跑的慢的，只能吞吃气泡。守在水面等待着关心雨再次投喂。
“我最喜欢红江湖耗儿鱼这道辣菜。耗儿鱼学名率鳍马面鲀，又称马面鱼，暖水性中下层鱼类。它们有长距离洄游现象，最长距离达870海里。”
说到这里，关心雨顿住。
转头看向发愣的耗儿鱼：“我在想，你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关心雨说起耗儿鱼的生长习性，耗儿鱼以为是要跟自己讲吃的，他甚至都想好自己接下来的下文，最后的转折，让他脑袋有片刻的空白。
最远的地方？
他这辈子好像走过的最远的地方，都没有出过琅城的范围。
见耗儿鱼情绪莫名，关心雨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能力不单单只够做一个助理？”
还是一个武术竞技比赛的助理。
不管他付出多少，任何的荣耀都隶属于她这个参赛者本人。没人会记得她身边助理叫什么名字。
若是出了纰漏，人们却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助理不称职。
助理，帮助打理事情，一直都甘当配角。这样的人，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接触。
“雨哥，你什么意思？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耗儿鱼有些不明所以。
心里更是没来由的慌乱，呼吸略有些急促。
是雨哥越来越优秀，他开始不被需要了，还是因为他能力不够，雨哥想……换助理了才说的那么委婉？
关心雨也知道自己突然这样说吓到他了。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可以多找一些自己的喜欢做，平时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不要把我当做你生活的全部。你可以做你一切想做的事，顺便帮我处理一些我平时注意不到的事，就好了。”
关心雨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用这具身体生活有一段时间了，陪在她身边的，一直都是这个事事为她着想的耗儿鱼。
很多时候，关心雨会觉得自己不那么需要他，他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太过微不足道。
但，他不经意的出现，不经意的一句话，会让她从心底涌出一股暖意。在他信仰的“雨哥”背后默默付出着。
由表及里的渗透。
她回老家，他把第一时间监测到的时事新闻通知给她，她去武馆，他提醒她要按时直播，增加粉丝粘合度。她去比赛现场，他替她维护，争辩，管理粉丝现场。
今天，她去学校补考，一整天耗儿鱼哪里也没去，一直在校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