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有兴趣吗？
他也不知道。
他们进去的时候，柳橙已经和关心雨在有说有笑了。
“我来吧。”
柳墨白准备去接关心雨手里盛着粥的碗，柳橙坐直身体：“哥。”
“好点了吗？”柳墨白坐在床边，伸手抚了抚柳橙的头。
柳橙乖巧的点头。
“嗯。哥天也不晚了，你看……”她的眼神在关心雨和柳墨白之间来回瞅一瞅，瞎子都能看出来她在暗示些什么。
柳墨白拿手握住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声：“你俩今晚要留下来吗？家里有客房。”
“我回家。”
“我也得回家。”
傅恒和关心雨俩人异口同声，同时拒绝了柳墨白留他们过夜的客套话。
柳墨白皱眉：“这么晚了，就住在这里怎么了？”
“家里有事。”傅恒笑着说。
柳墨白直接看向关心雨：“那你呢。”
关心雨想到霍厉枭的事，脸上一本正经：“我也有事。”
柳墨白不像对待傅恒的态度，追问了一句：“什么？”
“我……”
关心雨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柳橙堵住了：“阿宁哥哥，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关心雨：“……”
她哪只眼睛看出她不好意思了？！
关心雨还是坚持，柳墨白的居住地到关心雨居住的地方大约需要一个小时，且同是顺路的方向，刚才事出紧急，傅恒开的是柳墨白的车。
关心雨只得提出一起坐一辆车回家，车开到一半，天上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雨来，最近闷热的很，这场雨已经酝酿了很久。
微微开了一点车窗，清爽的雨丝飘了进来，这样的凉风让她心情舒畅，她将头靠在窗户上，还伸手去触碰雨丝。
傅恒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唯美。
美得那么纯粹，像是一副雨中的画。
这两个字，应该是形容女生的，可他就是莫名觉得放在江宁的身上很贴切。
就算江宁是真的抱了目的接近他，他也莫名觉得江宁的动机很单纯。
这点傅恒倒是没感觉错，关心雨对他对盛家都没什么敌意，只不过在其位谋其职，现在的她更像一个纯臣。
“你白天突然离开那么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傅恒问。
关心雨回答的很平静：“已经没事了。”
要不是柳橙今天晚上发生突发状况，她早回家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明明没有分开几天，她就是莫名想念。
关心雨说没事，对于阅历丰富的傅恒来说，显而易见她并不想多说，傅恒也就没再在这件事上多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和朝家大少爷，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让关心雨感到有些意外
她略想了一下：“似乎是因为一道菜。”
傅恒来了兴趣。
“什么菜？”
“虾丸鸡皮汤。”
傅恒听着有些陌生，且听名字似乎有些过于普通了。
朝霖身为朝家长房长孙，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虾丸？鸡皮？就能结识到朝霖？
傅恒不是很信。
“这是你自创的菜？或者说这道菜的特殊之处在哪儿？”
关心雨摇头：“不是。出自一本名著当中的一道菜，你不是百慕邢城本地人，应该知道红楼这本书吧？刘嫂子想要自家女儿进怡红院当差，让芳官帮着做宝玉书童，送的食盒子里面就有一道虾丸鸡皮汤。”
傅恒大概明白了。
只是他不好红学，只大体知道书里面的大体故事，至于人物角色除了主要的几个，他不是很清楚。
傅恒问：“芳官是谁？”
关心雨声音清透：“大观园中十二女伶之一。原姓花，姑苏人士。品貌像宝玉，豪爽似湘云，刁钻似晴雯，深得宝玉的喜爱。”
傅恒越发好奇关心雨为什么会选择做红楼里的菜。
心里这么想着，便也问了。
关心雨看了傅恒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在我看来，百慕邢城的四大家族，朝、江、柳、连，以金陵贾、史、王、薛，为基准的富贵和奢华，极度相似。”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关心雨记得当时，她感慨的点是盛极必衰：“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朝氏家族，是已经更新过了，还是正处于鼎盛。”
关心雨说到这里顿住，观察了一下傅恒：“你觉得呢？”
傅恒坐在副驾驶，双手交叠环在后脑勺的位置，漠不关心的语气：“不关我的事。”
这问题算是她在试探他对朝家有着怎样的看法和态度，傅恒给出的回答却是在关心雨的意料之外。
关心雨黑白分明的瞳孔豁然加深：“所以我想看看，朝家最后会沦为什么样。”
傅恒看着坐在他旁边驾驶座的少年，其实他以为江宁是要借着故事暗示自己什么，后面听来发现不是。
“为什么？”傅恒扬了扬眉，想听听她的见解。
关心雨清冷的眸光闪烁了下，与他四目相对。
“在百花斗妍的大观园里，有妩媚丰满的宝钗，有风流娇艳的湘云，有文采精华的探春，有美貌不亚于其他几个姐姐的宝琴，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到最后万事皆成空。”
傅恒听着微有些愣神。
他有些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少年，仿佛已经经历人生百态一样，可矛盾的是，在他身上，他看不到成年人该有的世俗。
约摸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关心雨驾驶着车停在了傅家别墅外，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关心雨把前车灯关掉，车里也顿时只剩下淡淡的光。
傅恒的呼吸平稳了很多，似乎是睡着了。
关心雨将电台的轻音乐关了，解开安全带凑过去看他的脸。
伴随着浅浅的雨声，关心雨终于能听清傅恒的呼吸声，浅浅的，软软的，和他脸上的小绒毛一样。
英挺的鼻梁让他原本就魅惑众生的脸更加俊美无双。看上去不染一丝尘埃。
还皱着眉。
是有什么事记在心里需要睡觉也皱着眉头？
思索间，傅恒感受到头顶的阴影，已然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傅恒的声音有些沙哑。
“几点了？”
关心雨的声音亦是低沉：“十点半……傅总，你到家了。”
这话一出傅恒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低声说了句抱歉，推开了车门，下车。
刚一落地，发现天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傅恒回看了关心雨一眼，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毕竟是两个大男人，说些温情脉脉的话，真有点不合适。
傅恒卷了卷本就没什么褶皱的袖口，最后只说了句：“谢谢。那……你晚上回家自己小心点。”
小心点？
要她小心什么？
…色女……？
傅恒不自觉的想着自己这句话似乎……不大妥当。
关心雨倒是没觉得什么，随意的应了一声。
傅恒转身就走，关心雨目送着傅恒离开的背影，重新启动车子，踩上油门。
不再像载着傅恒的速度，车速直接飚到最高值，车子在雨中犹如一只离弦的箭。
她每个细胞都在呼唤与霍厉枭的见面。
以至于周围同行的车辆，在关心雨的车飚过时，都只看见了一阵疾风拂过，转瞬没有了影子。
一个个看急了眼：“擦！这特么什么人？”
“我去，牛碧！”
“牛过头了，这怕是不要命了吧？！！”
“……”
车尾一阵此起彼伏的惊讶和叫骂，关心雨皆充耳不闻。
仍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赶。
车停到车库以后，就迫不及待跑进门。
转身准备上楼，哪知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那。
“你在这儿干什么？”
看清楚人不是霍厉枭后她脸上的惊喜转瞬即逝，苏洛寒也没说什么，两人打开灯打算上楼。
关心雨很快就被苏洛寒朝她递来的照片吸引了目光。
照片里正和一男一女在餐厅里聊天，男人背对着镜头，女人的脸被柱子遮住了，看不出什么来。
但是关心雨却不消片刻猜出了照片里的男女分别是谁。
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苏洛寒：“你跟踪他了？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
“那就好。”
其实关心雨的担心是多余的，虽然苏洛寒没有学过追踪和反追踪技巧，但他手底下有的是这样的人。
从朝霖出公司到餐厅一共要经过八九条不同的路段，这条路上跟踪的人是和他并行的车辆司机，下一条是当段路上行驶的公车的乘客，下下条是某个骑着电车的路人，还有路口等红灯从他车前经过的学生，耳朵里甚至带着耳机。
这些人服装年龄性格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不显眼，你不会无缘无故的看向他，就算看了，他也在做自己的事。
“这些照片我收下了，你以后别再跟了，再跟容易出事。”
苏洛寒眼睛晃了晃，这算是关心他吗？
“嗯。”
关心雨收起照片直接就进了她和霍厉枭的房间，苏洛寒则转身背对着她下楼。
进到屋子以后，意料之中的人没有出现，关心雨进到卧室里找，卧室里没见着人，她又去浴室找。
还是没有。
接着，整层楼的房间她都找遍了。
就是不见霍厉枭的踪影。
关心雨皱着眉，去旁边的独栋别墅再次找上苏洛寒。
“他人呢？不是说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