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没事的两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站在旁边。
眼中除了怒火更多的是隐忍。
云蓉神色微凝,蹲下身,替最近的那个人把了把脉。
随后收回手站了起来。
“怎么样?”池墨问道。
云蓉凝眉,道:“你知道的,用蛊我只是皮毛。”
池墨眉头紧蹙,又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云蓉刚想摇头,可在触及他的眼神之时,又道:“我可以用药将他们体内的蛊虫控制住,但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下蛊之人,他们的结果还是一样。”
池墨紧抿着唇,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们虽不是日日跟在池墨身边之人,可毕竟是十三条人命,他又怎能轻言放手。
云蓉一时也沉默了下来。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池墨终于开了口:“你开方子吧。”
“好。”
云蓉应声,转头便去了。
安置好他们,两人这才从房里退了出来。
池墨的脸色始终不是太好。
云蓉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想了想,只能将这一路的分析说了出来:“青歌一开始就是冲着阿铃身上的蛊王来的,虽说骗了我们,但她的话里未必也没有真话。”
池墨微顿,转头看着她,问道:“怎么说?”
云蓉想了想道:“你觉得青歌为什么执意要抢走阿铃身上这个蛊王?”
池墨微怔,突然道:“你是说,她想继任南疆的下一任圣女?”
云蓉点了点头,道:“不无这个可能。”
“南疆的圣女是从小培养,蛊王也是跟着圣女从小养大的,可想而知,养一个蛊王是一件费时又费力的事。”
“而青歌为什么要蛊王?因为她自己没有,蛊王是圣女的象征,她想要继任圣女,而她自己又没有养出蛊王来,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抢一只回去。”
“阿铃身上又蛊王,又是曾经的圣女,将她当作目标再合适不过。”
“因为就算是因为两人在蛊王的抢夺中,她将阿铃弄死了,也不会有人找她报仇。”
“毕竟从阿铃离开南疆的那一刻起,她便与南疆脱离关系了。”
说到这里,云蓉抬头看了他一眼,而池墨这个时候,也正好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池墨只觉得心头突突的,像是漏了一拍。
云蓉则飞快的别过脸去,道:“青歌既然要继任圣女,那必定会带着阿铃回南疆,而如今,她目地暴露,两人势必会动起手来,我有些担心阿铃的安全。”
池墨闻言,忙道:“我这就安排下去,回南疆的路上都让人盯着,但凡有人发现她们的踪迹,即刻来报。”
云蓉点了点,又道:“这次是我的失误,不然他们也不会躺在这里,若最后……我愿意照顾他们家中老小直至老人归土,小儿当立。”
池墨没有阻止,只是点了点头道:“好。”
虽然这些钱,他并不缺,但他心里明白,若是他不答应,云蓉心里怕是要一辈子记着这个坎了。
从墨王府回到芳草阁的时候,天色己经有些晚了,云蓉来来回回忙了一天,晚饭都没用便躺下了。
露浓知她心中有事,便也没劝,只道是让她饿了就唤她,吃食都给她在小灶上温着。
云蓉没有应声,背对着她睡了过去。
露浓看了看,便熄灯退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远离,云蓉从榻上坐了起来,随后拿过旁边的衣物套上,便从窗口跃了出去。
夜色迷离,她一路疾行,停在了一处院门外。
院子大门紧闭,她足尖轻点,便跃上了墙头。
院里好像并没有人居住,连个烛光都没有,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好在今晚月色不错,借着月色,勉强能视物。
云蓉从墙头跳了下来,顺着墙根往里面走。
可绕了一圈下来,这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云蓉不由的腹诽。
可人己经到这儿了,就这么一无所获的走了,她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想到此,她决定再走一圈,若是这一次还是什么都没有的话,再离开也不迟。
然而她步子才踏出去,便察觉背后有人靠了过来。
下意识的抬脚往后踢去。
但不等她踢中身后之人,便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嘘,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了下来。
身后的人见她不动了,这才松开手。
云蓉转头看去,就见池墨立在她身后,而刚才捂住她嘴的,正是他。
“你怎么来了?”
池墨冲着她笑了笑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错,她也是这么想的,青歌带走苗铃的同时伤了那么多人,要换作是她,她肯定不会当时就驾着马车离开。
因为这样会更容易被人堵住去路。
所以,此时往回走,就比往南疆走,要安全的多。
而青歌在京城除了之前与裴琰有过接触之外,与别人并没有什么接触,她如果回到京城,最有可能呆的地方,便是之前所住的别院。
所以,云蓉现在所站的地方,便是裴琰的别院。
只是她没有料到,池墨也会想到这一点。
两人一拍即合,再次在院子里寻找了起来。
然而,一圈下来,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云蓉有些疑惑的道:“会不会她并没有回来这里?”
搜索无果,池墨一时间也说不准,想了想道:“会不会我们遗漏了什么地方?”
云蓉闻言,仔细想了想,随后摇头道:“这院子虽说不小,可我己经连着找了两遍了,两个大活人若是住在这里,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这回真的是我们想错了。”
池墨没有反驳她的话,但却总觉得有什么是他们忽略了的。
“要不走吧。”他提议。
反正什么都搜不到。
云蓉点头,两人跃过了墙头,落到了墙外。
“我送你回去吧。”池墨提议。
“好。”云蓉应声。
两人并肩而行,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而就在两人走后,院子里的其中一间屋子,却突然亮起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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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朝堂之上一改前几日的沉闷,坐在上首的圣帝难得有了笑脸:“楼爱卿,这次北伐你推荐的王莽实乃猛将,这大军出征不过半月,他己经连着打了好几场胜仗,守住了靖州城不说,封州城也收了回来,如今就差应州了。”
楼明疏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皇恩浩荡,有您在前,自有王将军此等猛将相助,我大周安矣。”
圣帝闻言‘哈哈’一笑,又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王莽的本事的?”
楼明疏下意识的看了云蓉一眼,随后道:“回陛下,臣许久之前在整理一些旧案之时,恰巧看到一个叫王明的人,卷宗里说他有个哥哥,在军中屡立战功,臣便特意去查了查,发现他早己辞官回乡,后来,于大人回京,道出蛮族一事,臣便想到了此人。”
圣帝点了点头道:“倒是巧了。”
楼明疏又道:“要不怎么说陛下皇恩浩荡,天佑大周呢?”
话落,旁边的朝臣们忙跟着道:“天佑大周,天佑大周。”
圣帝脸上的笑意掩盖不住,又道:“楼爱卿举荐有功,说,想要什么赏赐?”
楼明疏躬身道:“此乃陛下天颜,臣不敢居功。”
圣帝笑道:“好了,马屁拍多了,就不响了,快说,想要什么,过了时,可就不算了。”
楼明疏笑了笑忙道:“臣还没想好,不若陛下先记着,容臣想好了再说?”
“准了。”圣帝闻言,忙应了下来,想来心情不错。
他心情不错,云蓉却高兴不起来。
当年父亲守着北地那么多年,最终却落得个连收尸之人都没有。
若父亲还在,北方蛮族又怎敢踏足大周一步?
如今却为了一点小小的胜利,高兴成这样。
想到此,云蓉默默的退出了勤政殿。
她怕再呆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什么或者做出些什么来。
出了勤政殿回了药房,闻到阵阵的药香味,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绿儿在门外敲门道:“姑姑,范婕妤有请。”
范婕妤?
不就是范月盈的姐姐?
她请她过去,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云蓉擦了擦手,忙道:“稍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绿儿应了一声,似与外头的人说着什么,不多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云医官,我家娘娘有请,烦请快些,若是耽误了娘娘的事,你担待的起吗?”
云蓉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这个声音,她开门的手一顿,又缩了回来。
反正今儿个都不是件好事儿,那她就先给她个下马威再说。
想到这里,她也不急着出去了,返回身去,坐在了凳子上,慢悠悠的熬起药来。
外头那宫婢等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耐烦了,想要冲进来,却被绿儿拦了下来:“寻冬姐姐,这可闯不得。”
寻冬冷哼了一声,一巴掌直接甩到了绿儿脸上,斥责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
绿儿捂脸看着她道:“寻冬姐姐,这个是陛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