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躺在瓷瓶里一动也不动,显然己经死去。
楼明疏脸色则格外的凝重。
旁边的范夫人这会算是听明白了,刚开始她还以为云蓉是好人,可这会儿听来,她家月盈的死,竟是她所为。
这一下,范夫人不淡定了。
她上前扯着云蓉的衣袖,伸手便去挠她的脸,还一边挠一边哭喊道:“你还我女儿命来,你这个毒妇……”
云蓉往后躲了躲,离开了范夫人的攻击范围,但范夫人却是不肯放过她。
若不是身后有几个仆妇拉着,刚那一把下去,云蓉这张脸怕是要被毁了。
范夫人还在叫嚣。
云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范夫人现在这个样子,越是与她理论,便越是难以解释清楚。
可她这般想,但范夫人显然不这么想。
她挣扎着要朝云蓉扑过来。
而站在她旁边的范设,却半分要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一旁的楼明疏皱了皱眉,小声问道:“这个你怎么看?”
云蓉咬唇,随后才道:“这个的确是蛊虫不错,但到底是什么蛊,我并不清楚。”而且刚才春杏死之前,指认她,现在的情况对她来说极为不利。
楼明疏沉默一瞬,突然道:“苗铃姑娘还在别院吧?”
云蓉眼中一亮,她怎么把苗铃给忘记了?
她曾是南疆的圣女,对于这些蛊虫再清楚不过。
想到此,楼明疏唤了人来,悄声道:“去云小姐别院请苗铃姑娘过来。”
画里应声,随后便匆匆离开。
范设距离有些远,刚才楼明疏对着画里吩咐了什么,看到画里匆匆离开,他冷哼一声,朝着楼明疏道:“楼大人,本官知你与云医官曾有过婚约,可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包庇她不成?”
楼明疏没有反驳,只是道:“范大人,你之前也说了,抓贼拿脏,如今虽有人证,可物证不齐,你怎么就断定范小姐的死,就一定是云医官所为?”
范设怔了一下,一甩袖道:“楼大人又怎能断定不是她所为?”顿了一下,又道:“她与月盈有嫌隙在前,月盈被杀在后,杀人动机是有的,再加上春杏的口供,楼大人还想要什么物证?而且,春杏可是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的,难不成这个楼大人也想替她开脱?”
楼明疏眉头紧蹙,紧了紧手中瓷瓶,却没有说话。
云蓉却是看明白了,从他手里拿过瓷瓶,便准备对范设道出实情。
楼明疏察觉她的意图,朝着她摇了摇头。
云蓉却只是轻轻的牵了牵唇,随后转头朝着范设道:“范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春杏是我杀的,你可看到我是怎么动手的了?”
“这……”范设顿了一下,刚才春杏死的时候,云蓉离的比他还远。
说是她杀的,的确有些牵强,但春杏是刚指认完她,便死于非命,不是她动的手,难不成,还会有别人?
“你是医者,用些常人难以企及的手段杀一个人,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云蓉笑了,随后道:“范大人说的是用毒吗?”
医毒不分家,范设这口气,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却明明白白的就是这个意思了。
范设噎了一下,没有开口,但正是因为没有开口,就变相的成了默认。
云蓉也不恼,又道:“之前验尸的仵作应该还没有走,范大人可召他过来验上一二,看春杏是否是死于中毒素。”
范设瞧她这般,一时间心里却没了底。
可范月盈的尸体还在面前,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离开。
想到这里,他冷声道:“既然云医官都这么说了,就劳烦楼大人了。”
楼明疏点头,随后便让人去召了之前的仵作过来。
仵作当着范设的面验了尸,随后直接道:“她并非死于中毒。”
对于这样的结果,范设似有些难以接受。
他看着仵作沉声道:“你真的验清楚了?”
老仵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直接道:“那要不你来验?”
范设一噎,随后有些恼怒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话落,楼明疏还没有说什么,老仵作却是不干了,他拎起箱子,朝着楼明疏拱了拱手道:“楼大人,老朽今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跑这一趟,既如此,告辞。”
楼明疏朝着老仵作拱了拱手道:“洪老,劳您跑这一趟,下回我做东,请您好好的喝两口。”
听到他这般说洪老心中的气稍稍的消了一些,应了一声,便匆匆的离开了。
全程连个眼神都没再甩给范设。
可范设却并不以为意,他毕竟有官身在,又岂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仵作可比的。
想到此,先前心头的那一点点尴尬也化成了对方不识抬举的恼怒。
洪老一走,楼明疏看了范设一眼,随后道:“洪老曾在大理寺就职,今日也是范小姐身份特殊,楼某才请了他过来,若范大人还是不信的话,可去请你信的过的仵作再来验一次便是。”
范设闻言,皱了皱眉,却是没再说了。
不多时,去请苗铃的画里转了回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跟班。
“二哥?”
在这里看到云枫,云蓉有些吃惊。
随后又想到上次在街上碰到的事情,瞬间便明白了。
云枫挠了挠头,有些不意思的看着云蓉喊了声:“大妹。”
云蓉抿唇,没有说话。
云枫便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一直低着头站在旁边。
苗铃朝着她走了过来,皱了皱眉,朝着云蓉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云蓉怔了下,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苗铃柳眉轻拧道:“它动了。”
她口中的‘它’就是指的蛊王。
云蓉将手中的瓷瓶递了过去,道:“这两个是在她俩脖子里抠下来的,你看看是什么?”
苗铃将瓶子里的虫子倒了出来,随后道:“这个叫离魂蛊,另外这个带红色的叫亡命蛊,这两种长相差不多,但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一个让人离魂如傀儡一般,一个则是用来杀人的,不过,这两个都是子蛊。”
“你是说还有母蛊?”云蓉急忙问道。
苗铃点头,道:“这两个小东西的母蛊都是同一只,你若想找出背后之人,找到母蛊就好了。”
云蓉顿了一下,她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问题是要怎么才能找到母蛊?
苗铃似乎早就知道她会难办,笑道:“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
范夫人早就哭晕,叫人扶了下去。
此时范家只有范设一人在旁边。
他只听到两人不停的说话,却一点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
云蓉朝着苗铃点了点头,随后才朝着范设道:“范大人,范小姐的死因,想必你也听明白了,虽说致命伤是匕首,可范小姐好端端的为何会单独跑进这梅林里来?难道你就没想过?”
范设不语,又听她道:“范小姐之所以会跑过来,便是因为中了这离魂蛊,这也正是我之前问你,范小姐的脖子上是否有痣的原因,因为这蛊虫便是从范小姐脖子上取出来的。”
她说完,将那个死去的蛊虫给范设看了看。
而这边,苗铃也准备好了。
她不知在周围撒了些什么,一股奇异的香味便散了开来。
云蓉不由的问道:“阿铃,这个是?”
苗铃小声道:“这是我秘制的引蛊香。”
果然对于蛊术,她还是一知半解。
正想要再问下去,苗铃却突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一瞬间旁边的人也不由的安静了下来。
正在这时,不远处有脚步声匆匆而来,似追逐着什么。
一群人都下意识的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就见有个小小的黑影飞快的在众人眼前闪过,随后落入了苗铃手中的瓷瓶里。
而那脚步声的主人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看起来十二三岁,模样清秀,与苗铃在南疆时的装扮一样。
莫不是她也来自南疆?
然而,不等她们想明白,她便开了口:“是你引了我的母蛊过来?”
苗铃拿出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后道:“你是说这个?”
她个子比小女孩高了许多,这会儿又是抬起手的。
小女孩要跳起来,才能碰到她的手腕。
“你还我母蛊。”
苗铃笑了笑道:“要我还你也可以,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又为什么要杀她们?”
小姑娘朝着她眨了眨眼,似在考虑,过了一会儿问道:“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苗铃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你还有选择吗?”说完,她便假装将瓷瓶朝着地上一掷。
小姑娘吓的脸色都白了,随后咬了咬牙道:“我叫青歌。”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青歌转头朝着她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后翻了个白眼道:“她们惹了我,我便杀了她们。”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不由的皱了皱眉。
青歌朝着苗铃伸出手道:“原因我己经说了,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
苗铃朝着云蓉看了一眼。
云蓉点了点头,她这才将瓷瓶递还给了青歌。
青歌拿到母蛊,朝着她们翻了个白眼,留下一句:“蠢货。”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