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蓉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明白了楼夫人的心思。
她又不是真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楼明疏对她那若有似无的暧昧,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只是明白归明白,从她决定退婚的那一刻开始,她与楼明疏这辈子便不可能成为夫妻。
而楼夫人显然也是明白人之一,所以,她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断了楼明疏最后的那点希望。
可见为了这唯一的儿子,她也是煞费苦心了。
云蓉对楼明疏并无男女之情,想明白楼夫人的意思,应下这事儿,倒也不难。
况且楼敬堂一品大员,将她认作干女儿,也算是她捡了个便宜。
见她久久没有说话,楼夫人以为她不愿,忙又道:“这事儿也不急,你先考虑考虑。”
云蓉回神,朝着楼夫人笑了笑,正准备应下,却有人携着冷风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我不同意。”他说道。
楼夫人见他,脸色己是不好,正准备训斥,却瞟到一旁的云蓉,轻咳了一声道:“明疏你退下。”
楼明疏却是不肯,站在楼夫人面前,与她对视。
楼夫人皱眉,又道:“这事儿我与蓉姐儿己经商量好了,我肯,她也肯,便成。”
这话,意思就是不关楼明疏的事。
楼明疏也不恼,反倒是朝着楼夫人一笑道:“母亲要给我认个干妹妹,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难道我不是楼家的人?”
“你……”楼夫人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却是半分不让,道:“不管你是不是楼家的人,以后蓉姐儿便是你妹妹了。”
楼明疏顿了一下。
楼夫人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楼明疏用楼家人这个身份来威胁她,她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就算脱离了楼家,他身上流着的依然是楼家的血,那云蓉便只能是他妹妹。
想到这里,楼明疏看着楼夫人,突然展颜一笑,道:“母亲,她好像还没答应你呢。”
说完,也不顾身后的楼夫人是什么眼神,拉着云蓉便直接走了出去。
云蓉转头朝着楼夫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随后便消失在了门帘之后。
楼夫人气的一掌拍到了桌上。
楼明月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母亲,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楼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由他去吧。”
二十多年不开窍,一开窍就盯上个没缘份的。
能怪谁?
命啊!
楼明疏牵着云蓉出了楼夫人院子,便一直往外走,两人的亲密举动,一路上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其实说是牵,不过是楼明疏扯着她的衣袖一直拉着她走。
他不松手,她便只能在后面跟着。
也正是因为他牵着的是她的衣袖,所以这一路上,她才没有甩开他。
楼明疏拉着她直到出了楼家的大门才松了手。
云蓉看了眼门外停着的那辆熟悉的马车,笑道:“楼大人就这么将我拉走,就不怕楼夫人生气?”
楼明疏朝着她嫣然一笑,道:“怎么会?她要生气自然也是生你的气。”
呃……
云蓉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一般像今天这种情况,男方母亲记恨的都是女方。
这倒是应了那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可楼夫人毕竟不是一般人,想来也不会记恨她才是。
楼明疏看着她的表情换了又换,随即笑道:“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放心,母亲是不会为难你的。”说着,他似想到了什么,又道:“上次从墨王爷那里拿的那两坛好酒还没开封,今日就便宜你了。”
说完,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云蓉抬脚,正准备往马车上走,却突然听到楼府里传来一声惊叫。
两人停了下来,对视了一眼,果断转身往府里走去。
府里己经乱成了一团,大批的人群都朝着后院涌去。
楼明疏随手抓了一个婢女,问道:“出什么事了?”
婢女抬头看到是他,正准备见礼,却听他道:“别行礼了,快说出什么事了?”
婢女忙道:“奴婢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听到有人喊死人了。”
楼明疏眉心轻拧,松开了抓着的婢女,转头看了云蓉一眼。
云蓉却是直接道:“过去看看。”
楼明疏点头,两人便朝着事发地而去。
楼夫人给的帖子上写的是赏梅宴,而出事的地方,便是后院的那一片梅林。
今日本就是宴会,又加上楼家原有的下人,此时的梅林己经被围的满满的了。
楼明疏一到,便有人发现了他,随后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来。
他在前,云蓉在后,两人朝着梅林深处走去。
看到地上躺着的人,云蓉有些吃惊:“是她。”
楼明疏没有抬头,显然那人他也是认识的。
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范设的亲女儿范月盈。
范月盈之前与云蓉起过冲突,所以,她会记得她。
而此时的范月盈静静的躺在地上,早己没了气息。
她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眼睛睁的大大的,显然是死的极其突然。
楼明疏简单的看了看,便道:“去请仵作和范大人过来。”
随后又问道:“今日陪范小姐来的还有何人?”
话落,旁边有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回大人,今日只有奴婢陪我家小姐过来。”
楼明疏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低着头,抖的厉害。
显然范月盈出了事,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奴,奴婢叫,春杏。”
楼明疏又问:“你家小姐出事之时,为何你不在身边?”
春杏低着头,又手不停的绞着衣角,显然极为害怕:“奴婢当时闹肚子,出去了一趟,回来便找不到小姐了,再后来,便是听到有人喊,就跑了过来,然后,就看到……”范月盈死了。
楼明疏拧眉看着他,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勃然而发:“既然你回来的时候,你家小姐己经不见了,你为何不曾寻找?”
春杏闻言,忙道:“奴婢找了,只是还没找到,便先听到了出事的消息。”
楼明疏不语,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随后便让人将今日府上的人都看管了起来。
而发现范月盈尸体的人,和当时出现在梅林的人都一一盘问了个遍。
但都一无所获。
楼明疏抿紧了唇,神色不是一般的凝重。
而正在此时,范设听闻了范月盈的事,领着范夫人匆匆而来。
还未近前,便听到了范夫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月盈啊,我的月盈,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了这样的事。”
听到范夫人的声音,一旁的楼夫人忙迎了过去,一把扶着范夫人道:“范家妹妹,节哀。”
“节哀?节什么哀?”范夫人一听这话,便瞪着楼夫人问道。
楼明疏忙俯身在楼夫人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原来刚才派去请范夫人的人只说了范月盈出了事,并没有说范月盈死了。
所以,范夫人这个时候并不知道范月盈己经死了。
楼夫人扶着她的手一僵,有些艰难道:“月盈她,死了。”
“什么?”范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死死的盯着楼夫人,道:“楼家姐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家月盈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你这话什么意思?咒她死?”
楼夫人沉默了瞬,觉得这么说也不是个办法,领着范夫人往里走,随后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范月盈道:“范夫人,月盈她……”
范夫人拧着眉,朝着楼夫人的手指看过去。
只一眼,便‘嗷’的一声晕了过去。
周围的人的一片手忙脚乱,奈何范夫人的体型实再是有点让人难以把持,楼夫人叫了五六个人,才将她抬了过去。
不多时,仵作也到了。
经过一番检查,证实范月盈的死因,便是胸前的那把匕首。
这个时候一旁的范设再也坐不住了,他冷眼看着楼明疏道:“楼大人,今日的事,你们若是给不了范某一个交代,范某就是闹到今上面前,也要让你们一命抵一命。”
楼明疏忙拱手道:“范大人放心,今日必会给范家一个交代。”
正说着,在外的楼敬堂也赶了回来。
他朝着范设拱了拱手道:“范大人,贵府千金在府上发生这样的事,实再是令人惋惜,你放心,今日楼某无论如何,也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范设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突然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一旁的云蓉,他皱眉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楼明疏刚想解释,便听他道:“月盈与她素有过节,说不定月盈的死就是她干的。”
此话一出,原来还站在云蓉身边的一些围观群众‘唰’的一下便统统散了开来。
只余云蓉一人立在那里。
“范大人,楼某说了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莫要血口喷人。”
范设却是道:“难道不是?她与我范家多有嫌隙,楼大人莫不是想要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