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妹妹到时要穿什么样的呢?我且做个参考。”周芙玉有些无奈,“实在是我甚少出席宴会,一时间也愁得慌。”
张清胭闻言也认真考虑起来:“我也没想好呢,实在不知道穿什么的话,我许是要穿前阵子新做的套嫩黄色裙子,就这个色的那套!”说着,她拎了拎披风沿。
周芙玉认真打量了一番,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妹妹这个年纪的穿这色合适,我怕是得找另外的衣裳来。”
“前阵子二舅母掌家时不是正赶上天又冷了,让人做了批新衣服下来?玉姐姐的那件是什么样的,不若穿那套吧?”张清胭替她出了主意。
周芙玉沉吟片刻,朝她笑了笑:“本还想着跨年时穿呢,若到时真没有合适的,我就穿那套吧。”
小姐妹俩又就发饰佩饰的聊了一会,但若是衣裳定不下来,也只是闲谈着凑趣而已,因此又走了一会,两人就道了别各自回屋去了。
“说起来,玉小姐似乎也喜欢荷花呢,她的院落就叫芙蕖院,那香囊若是小姐想拿去送人,又是亲手绣制的,多有诚意啊!”霞光替她撩开门帘,笑盈盈地说着。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香囊啊……玉姐姐是个谨慎的人,怕是不太合适。左右这些日子我也打算多绣绣花,绣个荷包给她倒是不错的。”张清胭小手一拍,兴致颇高地决定了下来,边走边考虑着荷包上绣个什么样的荷花好。
“那今天下午绣的香囊就小姐自己配着吧,正好小姐装进去的香料也是你常用的,也是再合适不过了。”翠羽也笑着说道。
“不若就将它送给本王吧。”
男子的声音,让张清胭顿时回过神来,赶忙看向里间,发现萧丛正坐在茶几旁,手上把弄的正是她忙活了一下午做出的香囊。
霞光和翠羽见状,赶忙行礼唤了声敬王殿下,就被萧丛允了免礼,张清胭让她们二人出去候着,自己则撩开珠帘迈进里间去。
“堂堂一介敬王殿下,怎的还和小女子的闺房过不去了?”张清胭白了他一眼,却仍是在萧丛对面坐了下来。
“这不是午间你派人送来了一道菜嘛,吃的时候还不觉得,吃过之后就愈发想见见你,用晚膳的时候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知不觉就来了你这儿。”萧丛笑得自如,似乎只是在谈今日天气不错的话题。
“那你可来晚了,我这儿可是用过晚膳的,才出去消食回来,可没法给你加菜。”张清胭轻哼一声,侧目剐他,语气凉薄得很,“说说吧,都这样去过几个姑娘闺中了?”
“哪儿能啊,这不肯定是只去过我家胭儿屋头了。”萧丛面上看着嬉皮笑脸的,眼底却满是认真,让张清胭不由就是相信他说的话。
常听闻萧丛放浪不羁,但在她面前似乎从没见过这么一面,甚至在知道他的处境之后,她反倒能理解所谓放浪不羁也只是他麻痹贵妃一党的表象了,甚至于似乎与她之间有过接触之后,外界也甚少传闻敬王这类的流言,许是在那之后,他也刻意去压制这些流言,不想她因此误解自己吧。
这一游神,张清胭故意板起来的冷脸就松动了几分,看着有些愣怔,也显得更柔和了许多,让萧丛不由伸手抚了抚她的面庞,常年习武使得手上磨出了一层薄茧,略显粗糙的指腹抚上她柔弱的脸颊,连手上的动作都不由得放轻了许多。
这让萧丛想起午间她送来的白豆腐,柔软细腻,入口丝滑,萧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张清胭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看了他一眼,眼底却没有让人厌烦的欲,反倒是眼神虔诚单纯地让她心动,宽大的手掌干燥温热,似乎怕惊动了她,只是轻轻摩挲着,张清胭的面色也在他的注视下逐渐红润起来,这份红润似乎也染了些许在萧丛指尖。
“晚上又吃饱吗?我再去弄些吃食给你垫垫肚子吧。”也不待他回答,张清胭就匆匆起身,转头撩起珠帘就往外快步走去,走得太急还险些被那浅浅的门槛绊倒,好在她很快稳住,又往外跑了去。
一串动作发生得太快,等萧丛反应过来时已经人去楼空,再看一眼自己仍举着的手,一副虚托着什么的样子,有些无所适从,再想起她做借口跑出去的由头,萧丛只隐隐发笑,随即笑声渐渐变大,最后不由扶额虚掩着面色。
小姑娘当真是可爱,看了她那般小儿女娇羞的模样,感觉一天的心情都变得美好起来。
萧丛虽然之前也不曾有过情场经验,但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在他装作浪荡王爷时总有些公子哥与他混迹,常听着他们说些个有的没的,倒是也略通一二。
不过因为那些个公子哥都是与青楼女子缠绵,是以他也不曾见过这样纯情模样的,但正因为是他家的小姑娘,他才觉得哪哪儿都比旁的人好得多。
又等了一会,张清胭才端了盘扣着盖子的糕点进来放在他面前,此时她已经没有逃离时那样红润的面色,让萧丛不由以打趣的眼神看了她几眼,反被她带着些娇嗔的眼神瞪了回来,掀开盖子让他用一些。
“否则要是晚膳真吃不够,到晚上要睡觉的时候饿得睡不着了,到时我可不管你。”张清胭重新坐到他对面去,见他只盯着自己瞧个没完,皱了皱鼻头示意他快吃,“我刚做出来的,眼下也就这个做出来最方便,你多少吃点。”
许是晚膳真没什么胃口,萧丛吃了一口,觉着味道不错,不知不觉中,那一整盘的糕点就都下了肚,萧丛这才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果然还是你做的好吃。”
张清胭悄悄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厨娘,哪那么容易就喊我下厨的。”
被她的表情给逗乐了,萧丛又拎起那只香囊朝她晃了晃:“那这香囊就赠予我吧,我也挺喜欢这副香的。”说着,似是怕她拒绝一般,从腰间解下一枚玉环,一面解一面同她道,“喏,这玉环就送你了,这玉环我也戴了好些年头了,一直都挺喜欢的,拿它同你换这香囊吧。”
“那……你这不成了私相授受了!”张清胭几乎瞪着眼看他。
不料萧丛咧嘴一笑,反问她:“难道我们之前就不是吗?”
张清胭吃瘪,见他似乎确实挺喜欢那香囊,无奈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喜欢就拿去吧,这么多歪理冒出来,说不过你。”
萧丛却捉住张清胭的朝他摆着的手,将她的手翻过来,把玉环放在她手心里,手里突然多出一枚玉环来,冰凉的手感里还混杂着还没来得及褪尽的萧丛手心的温度,让张清胭愣了一下,萧丛却似是怕她反悔一样,起身就要离去,只留了一句“那这玉环就送你了”,接着便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张清胭看着窗台愣了好一会,这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出来,把玩着手上的玉环,无奈地想着怎么处置它,面上却是挂着笑的。
这个萧丛,一晚上净不按常理出牌,搞得她一次次被打个措手不及。
既然收下了,那她好好收下就是。只是他说这是他常佩戴的,要是叫人认了出来,反倒与他不利,便将玉环上缠的穗子拆了下来,重新找了材料再打出一个穗子来缠上,这才敢放心戴在身上,至于原来的穗子,张清胭就好好收了起来。
就这么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张清胭甚至还没人叫就已经起了,倒是让来叫她的雾霭有些惊讶,但想起昨夜敬王殿下来过一趟,她兴致颇高地又在睡前打了个穗子才睡下,想来也是昨夜睡得不错,进来伺候时面上不由也带了几分笑意。
但去长禧堂时就该收一收那笑意了。
老太太的精神头还算好,心情不至于像昨日那样差,被张清胭那一打岔时就好些了,但儿媳向嫡孙屋里的女人下手,还算嫡孙的嫡姐与之矛盾后才让他母亲得了机会,此等手足相残之事就这样生生摊在眼前,换谁都没法有好心情。
张清胭也明白老太太眼下的心情怕是如喉梗刺,也不再她面前提这些,只笑盈盈朝她行了蹲礼,说是来找她学家务事了。
“外祖母觉得呢?”张清胭站在老太太身畔向她征求意见,一派天真烂漫的面上带上了些许烦恼之意,“我和玉姐姐都想不到穿什么衣服好,但到底是语嫣的生辰宴,胭儿也想穿得漂漂亮亮地去给她撑撑场面,又不能穿得过于漂亮,压过她这个主人公的风头,要拿捏好那个度也真是难呢。”
老太太被她的模样逗得哈哈笑起来,也就是这个年纪,只烦扰这样些许的小事,不由认真地开口给她一些建议:“你二舅母前些日子命人给你做的那套桃红色和嫩黄色都不错,或者再早些时候的那身水粉色的,那身你似乎也没上身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