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
“进来，怎么是你？有事吗？”萧丛见书房门打开进来的却是苏鹤非时还有半饷的疑惑，这些日子以来他虽口中说着绝不再打扰张清胭，却也是日日留意着后者的动静。
身为男人，萧丛自然能看出苏鹤非同样对他珍视的小姑娘产生了情谊，是以两人即便日日处在同一屋檐下，见了面也同样会尴尬，这不二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在公务之外主动找过彼此了。
“你先看看这个。”苏鹤非将自己手上的家书递了出去，面上同样有些不自然的尴尬。
“怎么，你特地拿着东西给本网看，是想要过来炫耀吗？还是想要本王祝福你们？”萧丛一目十行快速地看完信笺后，心中酸胀难忍，俊俏的面上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自觉出声刺道。
“我不是来与你炫耀的，”苏鹤非难得地没有骄傲的意思，看着昔日与自己无话不说的“同事”兼知己，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我只是想要问问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你该知道的，张姑娘心中并没有我……”
“本王还能如何想？”萧丛又笑了一声，从桌上厚厚的一沓公文里抽出了两封信同样交给了苏鹤非，“本王既做不得她的良人，能见着她许一良人也是好事……比起周瑞年，你倒也算得上是佳配。”
苏鹤非接过萧丛递过来的两封信，拆开一看，才知原来这两封信正是先前许氏与雾霭同时给张寅寄出去的那两封。
张清胭的信上倒是还好，而许氏叫人临摹更改的信却是有些不堪入目了。信中写着张清胭对周瑞年一往情深，非君不嫁，甚至和周瑞年已经有了亲密接触……
苏鹤非甚至已经能猜到张寅看到这封信后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样子，但又以他疼爱张清胭性子，若是许氏再稍加运作一番，只怕张寅最后也一定会妥协。
这两日苏鹤非随张清胭四处寻求当年真相，眼里多少对许氏这个人有了些许了解。原以为许氏就是个恶毒攻于算计的女人，不曾想这深宅妇人也能有这般策算无余的本事，倒是他小看许氏了。
“你准备如何处置这两封信？”苏鹤非蹙眉问道。
“我本以为许氏私调了她的信，没曾想她已有准备，倒是本王多此一举了……”萧丛苦笑叹息了一声，“我会把这两封信原封不动给张寅送回去。若是有需要我帮助的话，本王自会不留余力。”
“你，你当真放弃她了？”苏鹤非看出来萧丛的挣扎与纠结。
若说开始时他还不能理解为何萧丛要放弃张清胭，如今他终于体会到了爱而不得的无奈……反倒叫他对萧丛升起了几分感同身受的怜悯。
“不放弃我又能如何呢？如今的我说得好听是个人人都想拉拢的闲王，但日日处于风尖浪口之上……本王又有什么资格将她留在身边？”
萧丛抬眼时正好将苏鹤非复杂的脸色收入眼底，心知后者对自己所言出自真心，心中不由更加苦涩。
“你倒是个良配，你若真对她有意不爱顾虑我……”
夺嫡之路何其艰难，萧丛连自己的安危都不敢保证，又何谈给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未来？
苏鹤非虽说与他一样同是投身太子的阵营，但因为他一直只是暗中在以金钱支持太子，并未露面过，比起萧丛，前者反倒更加隐蔽安全。
而萧丛自己心中有很大的把握，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太子绝对会是个明君。且万事有他抵挡在前替苏鹤非做掩护，日后不管成与不成，苏鹤非绝对都不会有损失……奈何萧丛自己想得完美，苏鹤非却并不配合。
“我倒是想，”苏鹤非放下了手上的信封，苦笑道，“她的眼中只有你，任凭让人做再多也是无用。你若是真的对她有意，不若争取一把，苏某无能，需要帮忙时却定不会袖手旁观，你为何不争一把？”
萧丛心中对张清胭本就抱着满满的遗憾，又被苏鹤非这个“情敌”不断鼓动，很快心中就开始动摇，眼神一暗……
两个男人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许久，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在书房门再度开启时，曾经一度气氛凝滞的两人再度和好如初，关系甚至更胜从前的要好。
“将这信加急给江南的张大人送去吧。”萧丛并没有与一众一头雾水的侍卫暗卫们解释的意思，将手中的信交给了暗卫又吩咐了一句，转身就与苏鹤非相携着又钻入了书房。
没有人知道萧丛与苏鹤非说了些什么，众人只看到苏鹤非第二日请了官媒，带了一堆的礼物，大张旗鼓地上了镇国公府的门。
这些时日里张清胭与周瑞年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心中都知，前者名声已毁，就是不嫁周瑞年只怕今生也再求不得什么好亲事，不曾想就见到了这么一幕叫人跌破眼镜的大事。
按说照上京城这种训贵遍地，往来无白丁的情况，苏鹤非一个小小的商贾只怕并不会在众人面前掀起多大波澜。
但架不住苏鹤非身后的金陵苏家啊。
众人只是疑惑，为何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向张清胭提亲，稍微一打听才知道苏鹤非的来历。
本以为是哪家想要趁火打劫攀上张家权势的子弟，没曾想竟是苏鹤非这么个放在上京诸多训贵公子间也算佼佼的人物，百姓们口风一转又纷纷开始感叹张清胭好命。
而菡萏院中。
张清胭听说了苏鹤非请了官媒，大张旗鼓地上门来提亲时还有些错愕。直到赵氏身边的丫鬟又催了她好几声，人才回过神来，收拾了一下随着丫鬟去了前院。
接待苏鹤非的是赵氏。
因是小姑娘的终身大事，且对方如此郑重，赵氏破例在待客的正厅准备了一面屏风，叫张清胭躲在屏风后偷偷观察。
“赵伯母，前些时候小侄已与张世伯透露过想要求娶张世妹，原是想要等家中信物抵到，再上门求亲以示尊重，奈何近些时日听说张世妹有些困扰……此事本就因小侄疏忽而起，是以小侄只能贸然上门，礼物简陋，但小侄心意却半点不假，还望赵伯母海涵。”
苏鹤非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完美避开了张清胭流言缠身的事情，甚至三言两语直接略过了周瑞年。
赵氏原本还想替张清胭拿乔一番的，听他这么说反倒不知该怎么应他才好。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个男子能做到他这样，就是夫妻都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可苏鹤非不仅没有嫌弃张清胭的意思……
赵氏心知苏鹤非不可能不知晓，他此刻的做法对于张清胭而言无异于救赎……不得不说，为了张清胭好，前者已经冲动得几乎想要立刻答应下苏鹤非了。
“老夫人到……”
“这，这……”就在赵氏意动频频转头去看张清胭所在的屏风时，就听正厅外传来丫鬟的呼声。
一时间厅中众人连忙迎了出去。
“老婆子听说有人上门给咱们胭儿提亲，这不趁着今日身子利爽，特特过来看看，是哪家的后生仔儿这般有眼力。”
老太太看着精神不错，甚至不用人搀扶，笑得十分和蔼，一改往日凌厉的气势，叫人一看就心生亲近。
苏鹤非一众连忙朝着老太太见礼。
老太太见了苏鹤非确实才貌出众的样子，心中也没忍住将他与周瑞年对比，这一番比较下来，前者都忍不住暗暗摇头……
“先前早听张寅提过你多次，如今看来倒真是没有落了那老小子的赞美之词，是个好后生，好好好……”老太太敛去自己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依旧笑得和蔼。
早些时候她很早就听府中众人不止一次提过苏鹤非这个人，虽说在老太太眼中自家儿郎最好，但长辈总会对优秀的晚辈青睐有加，更何况苏鹤非确实看着完美。
“后生是个好后生，只可惜……我们胭儿除了继母，只有老婆子这一众外家的亲戚在京中。”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鹤非，转身在主位上落座，转眼就换了副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