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应瑾从他们的对话中多多少少可以揣测道一些事情,猛地惊闻来生竟然问他这样的问题,越发的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揣测,果然与当年师兄叛逃出师门的一事有关。
“师兄比我年长十岁又余,今年已经三十有八了。”玄应瑾答复了来生的话。
“我若是没有记错,主上的年龄应该是正值弱冠吧!”
来生的话让萧钰一怔,随即说道。“你我同年,不过相差月余,确实是弱冠之龄。”
在北源,男子二十行冠礼,代表成年。
“二十年前承德帝与皇后,归宁途中遇山匪,双双殒命。先帝遍寻小太子月余也没有找到足迹,在国不可以一日无君的借口之下先帝登上了北源的帝位。可是却亲口允诺若是找到了承德帝的太子,便将皇位传给这个孩子。而那承德帝所留下来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裕亲王,就无人可以考证了,对吧!”
萧钰愣愣的看着来生,问道:“你什么意思?”
“主,你有没有想过,你若真是承德帝的孩子无论有没有遗诏,老太后都不会改变支持你的初衷。”
“难道你是说,当年承德帝报下马车的孩子是冥玄提早准备好的不成。”萧丛直视着来生的眼睛,冷冷的问道。
“否则我实在是想不到太后会反水的原因,萧衍一定也在太后的耳边说了这样的一番话,否则太后又怎么可能让他去绝境找冥玄呢?”来生的声音落地有声,不管当初冥玄有没有换过承德帝的儿子,只要让人相信有换过,而却他去绝境把这个人找出来就好了。这样他们都会一败涂地。
“可是无论是萧衍再怎么找,都是找不到人的。”张清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只见她走到萧钰的身边,将他拉了起来。
“你身上的轮回就是最好的解释,若你真的不是承德帝的儿子。冥玄根本不会对你下轮回,先帝要的不过是一个死婴罢了!冥玄手中无论抱着谁,都难逃一个死,除了承德帝亲子。”
张清胭的话给了萧钰一个定心丸,萧钰的身世对他自己来说就好似那水上的花,本以为是真的原来不过都是别的所设下的一场局而已。
“来生说的对,现在不管萧钰究竟是不是承德帝的亲子,只要萧衍从决绝拉回来一个人说那个人就是承德帝的亲子,我们也没有办法。”萧丛冷静的分析着当下的局势。
“那也他回的来才行,退一万来说就算他回得来。乱臣贼子之后,凭他说什么还有谁人回信呢!”张清胭冷冷的说道,冷漠的神情看着萧丛一怔,这样的张清胭是他从未曾见过的。
无论张清胭怎么把决绝之事当成大梦一场,可是能够从人间炼狱场中活着走出来的人,又有哪个是天真纯善之辈呢!
“张姑娘想要怎样?”来生问道,但是看着张清胭的眼神却已经不复先前的不恭。人啊!对待强者永远都是畏惧的。
“认祖归宗。”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怎么个认祖归宗法?
“不知道,……你究竟想要谁认祖归宗?”萧丛凝视着张清胭的脸庞,清澈的眼眸中此刻早已被痛苦所覆盖。他本想张口唤胭儿的,可是话到唇边却难以出口。
毕竟此刻的她早已不是自己的张清胭,而是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她自己的妹妹张清澜,更加莫名其妙的是他居然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嫁人。
“谁现在还没有被正名,就让谁去认祖归宗啊!”张清胭看了一眼萧钰,又转过头瞥了一眼来生,那个意思在明显不过。
萧丛闭了闭眼,努力的压下了眼中奔腾的情绪。平淡的回复了一个字。“好。”
“不知道张姑娘打算怎么让,我和主认祖归宗呢?”来生觉得张清胭的想法还停留再想象的层面,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现实的层面。而自己的两位主子只是被情感蒙蔽的双眼,以至于张姑娘说什么他们都不会说一个不好的。
“去朝堂负荆请罪吧!”张清胭仍旧淡淡,却将一个东西掏了出来,顿时让来生陷入了沉默。
没有错,张清胭拿出来的东西正是,两年前从来生身上拿过来的那个雕刻浮龙的玉佩。
“若是不错,这个应该是承德帝的遗物吧!留给他的太子的东西。”
来生不解的看着张清胭,问道:“听说张姑娘失去了两年前所有的记忆,怎么独独记得这个东西。”
“不,在遇到冥玄的时候,我并不到它的存在是做什么用的。”
萧丛想问,胭儿,在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两年你究竟都经历过什么,可是他问不出口。但从张清胭的一句,她曾经去过绝境他就已经问不出口。
“难道这是师兄说的?”玄应瑾震惊的看着张清胭手中的玉佩,总觉得似曾相识。
“玄大人说的没有错,这是承德帝给太子的遗物。所以它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枚玉佩而已。”张清胭说罢,竟走到萧钰的身边蹲下身,亲手挂到了萧钰的脖子上。
“切莫辜负你父母对你的期待,才好。”
萧钰怔怔的看着自己胸前的玉佩,泪水不由自主的顺着眼角而落。在这个所有人都把他当做工具的时刻,难得还有一个人把他当做人来看待,又怎会让他不有悲有喜呢!
萧丛从座位起身,对着张清胭说道:“放心,我不会在犹豫了。即使是为了你,我都不会再有犹豫的念头了。”
“不会就好,毕竟当年有人做的事情,总得有人为这些事情承担后果。只是承担后果的那个人绝对不应该是你罢了。”对于张清胭的话,萧钰会心的一笑。
萧丛转过头,不去看两个人互动。萧丛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苍要和自己开怎么大的玩笑,在让自己爱上张清胭之后,转身就让自己最爱的女人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翌日清晨,幽幽地钟声响彻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萧丛看着和自己并肩而立的张清胭,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张清胭转头看着萧丛的眼中带了两分不解,萧丛看向张清胭的眼中有着化不开的深情,但更多的却是求而不得的痛苦,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落寞。“我只是想拉着胭儿而已,就一会。”
张清胭别过头去,不敢再看萧丛那落寞的神情,对于他拉住自己衣袖的事情却没有在提过一句。
当来生和萧钰出现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的时候,张清胭却是挣脱了萧丛的手,朝着他们两个人走了过去。萧丛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他可以从张清胭看着萧钰的眼中看到丝丝的情愫,这也证明了一件事情,当初如果不是忘忧张清胭根本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因为现在他们在同等的情况之下,张清胭却对着萧钰起了情愫。
其实这倒真是萧丛关心则乱了,张清胭因为忘忧蛊的事情,已然丧失了爱人的能力。她对萧钰不过是期待之情,因为她在萧钰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可以让她重获自由的希望。
“澜儿。”萧钰向张清胭迎了过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也看到了张清胭不顾萧丛的手,向他走来的那一刻。这是不是可以证明在他们两个之中,他的胭儿更加的在意自己呢,又怎么会不让他兴奋异常呢?
“你们两个都准备好了吗?”张清胭异常公式化的问候,让萧钰喜悦的心瞬间的凉了下去。对于现在的胭儿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她能够重获自由更加的重要吧!他和萧丛在不知不觉间,竟然都成为了胭儿重获自己的棋子。还真的是可悲可叹的紧啊!
萧钰朝着张清胭无力的点了点头,张清胭诧异的看着萧钰,明明刚刚还是高涨的情绪,怎么瞬间又低落了下去。真不愧是亲王,还真是厉害的紧啊!张清胭感叹道。
若是萧钰只道张清胭此刻在想的是什么,估计能够被气到笑出来,究竟是谁让他情绪这般大起大落啊!还真是没有心的人,自己折磨了人之后竟然还没有一点点自觉。
“走吧,这一场大戏,是时候开场了。”萧丛对着萧钰和来生说道,声音中满是严肃。
二人皆是严肃的朝萧丛点了点头,朝着阳光中走去。张清胭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三人逆光的背影,面上若有所思。
“若是众卿无事,便退朝吧!”萧衍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疲惫,昨夜他做了一个看似疯狂的决定,那就是把所有的禁卫军调去绝境,去找一个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不过既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无论玄冥是在还是不在,都已经不在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这个叫做“玄冥”的人领着承德帝的遗子回到他北源,那么这场战争就是自己赢了。
“臣,有事起奏。”萧丛的声音在大殿外响起,带着霸主的威严。
萧衍闻言一怔,他今日怎么会跑到这早朝来。可再多的情绪都不能流入表面,只得说道:“容亲王既然有事,不妨殿内说明。”
萧丛,萧钰,来生和张清胭四人同时出现在了萧衍的面前,众大臣面面相觑。
老相国对着萧丛略一抱拳,说道:“亲王,这么做怕是于理不合吧!您和九殿下自然是可以入得这早朝的,可是您身边的姑娘和这位小哥怕是不太合适吧!”老相国口中的小哥自然是指来生了。
闻言萧钰一笑,对着老相国说道:“这位可是正统的皇家血脉,入着大殿怎会不合适呢?”
“小九,这朝堂之上,可是你乱说胡话的地方。”萧衍神情淡漠,可是心中却已然是波澜万丈。他着实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和自己玩了怎么一手,先发制人。
萧钰闻言,朝着萧衍跪下。一脸郑重的扣了三个响头之后,说道:“皇兄,请恕钰儿不孝,今日钰儿来着朝堂之上,只为状告一人。”
萧衍摩挲这自己的玉扳指,心念急转,他自然是不想开口让萧钰继续说下去。可是现在的状况他要如何才能让萧钰住口呢!
“状告何人啊!”既如此,他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萧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的说道:“萧钰状告,先帝。”一言石破天惊,众大臣哗然。
“萧钰,你疯了你吗?竟敢在这金殿之中如此的胡言乱语,还不快退下,否则别怪朕不念兄弟之情。”萧衍盘算这要如何让萧钰住嘴,再说下去对他可是不利的很啊!
“请陛下让萧钰说完,萧钰从来就没有疯过。”
“金殿之内,状告先帝还不疯的可以。”老相国怒言相向,哪有子告父还搞的理所应当的。
“哦……”闻言,萧钰吟哦了一声,转头对着老相国说道:“萧钰若是不告先帝,实在枉为人子。”
“你说什么……?”老相国震惊的看着萧钰,喃喃的说道。
“萧钰说,今日不告先帝,实在是枉为人子。”
“萧钰,金殿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先帝便是你的生父,你告他才真的叫枉为人子。”说罢!萧衍便想叫卫兵把萧钰脱下进店。
“禀告陛下,先帝不但非是萧钰生父,反而是萧钰杀父逝母的仇人。”萧钰抬头冷冷的看着萧衍,目光中竟带着一分让萧衍畏惧的神色。
“萧钰,你可知你究竟在说什么?”老相国沉重的问道,虽然说心中已然是有了明确的答案。
“萧钰当然知道,萧钰再说先帝是我杀父逝母的仇人,可笑的是这个仇人却是养育萧钰十八年的亲人。”
“萧钰,那么你的父母是谁?”老相国闭上了略带酸涩的眼,已然将答案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