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记得这个夜晚，夜凉如水，皎月当空，他换上了平日里少穿的月华色的锦袍，在澎湃的心潮中，去了霍府。
在找到了霍舒窈的房间后，他心里忐忑极了，在围墙外面将自己想说的话在心里演练了好多遍，终于在不那么紧张的时候，他悄悄翻了过去，走近了霍舒窈的房间。
在马上进去的时候，他停住了，透过半开的窗子缝隙，他看到了房间里霍舒窈和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有说有笑。丝毫没有他以为的愁容不展，更没有他以为的憔悴病容，她没有生病，也没有其他的事，她就是不想见他。
难堪的他本来应该马上一走了之，可是，他的脚步却顿在了原地，无法移动。他真的很想她，就这么看看她也好。
“窈窈，过几天就是花朝节了，你有什么打算。”蒋钰泽给霍舒窈夹了她喜欢的糖醋肉，温声问道。
窗外的顾云璟噤声期待地等候着霍舒窈的话，可是，他听到的，只有霍舒窈的那句“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和钰泽哥哥你一起呀！就像以前的每一年一样。”霍舒窈那低垂的眸中的慌乱和紧张都被他错失。
顾云璟垂下了眸子，浓密纤长如蒲扇一般的睫毛将他的眼里的失意难过尽数隐藏。
房间里的人还在说话。
“你和你那个顾公子一起了？前段时间不是闹得挺热闹的吗？怎么舍得陪我了？”蒋钰泽那段时间不在京城，一回来就听到了那些流言。
霍舒窈哪里敢提那些事，她爹不在，蒋钰泽就是她亲哥，收拾她起来简直易如反掌。所以她只能赶紧趁机求饶，昧着良心假笑着说道：“哎呀！钰泽哥哥你别生气，在窈窈心里，当然还是你比较重要啦！”
“哼！这还差不多。吃饭！”
……
顾云璟不想再听下去了，房间里的热闹和他在外面的冷清对比如此鲜明。来的时候有这么期待和激动，现在的他就有多么失意和冷静。果然，霍舒窈是心血来潮地逗他而已，哪里来的真心呢！
“呵！”顾云璟在心里冷哼一声，那双眸子又恢复到了往日里的平静，甚至还多了几分死寂。
顾云璟那天晚上回了顾府，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晚，眼睛都没有眯一下，他将这些天堆积如山的公文事务全都处理完。吹了冬日夜里的寒风，还熬夜做那么多事，这么一通下来，顾云璟第二天晌午出门的时候直接昏过去了。
感染风寒和内心思虑过重的原因让顾云璟没能去上朝，他喝过药，便在院子里看起书来。那个时候心里有事，如何都闲不下来，总想给自己找些事做。
所以白婉瑜当时送来帖子，约他花朝节去湖心亭的时候，他想到那天晚上霍舒窈和蒋钰泽说的话，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花朝节那天，他还未到湖心亭，心里便有些后悔。这样冲动下来做的决定确实不太稳妥，况且，他这样也算利用了白婉瑜。因此，顾云璟更加不愿意起来。
到了湖心亭的时候，白婉瑜已经在那儿了。
“白小姐，不好意思，是顾某的不是。”顾云璟一到那儿，就直接开门见山地给白婉瑜道歉起来，“顾某答应这个邀约是……”
“你不必说了，顾公子，我明白。”白婉瑜听到顾云璟的话，心里闪过难以忽视的受伤，脸上却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她笑着说道：“不过，顾公子既然来了，那便坐一小会儿再走，也好给我留个情面。”
顾云璟见她这么说，点点头，疏离地坐在了一边，目光投于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去了。
然而，他的耳朵却去那么机敏，将不远处霍舒窈说笑的声音听的那么清楚。
“钰泽哥哥，你看那个泥人儿，和你好像。”
“这个花儿很好看呀！”
“还有那个面具，你去边城的时候是不是经常看到？”
……
顾云璟放在袖中的手捏的越来越紧，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冷，想离开的心也更加的急迫。他刚准备起身的时候，就听到对面的白婉瑜说话了。
“顾公子，你看，霍小姐出来了。听说她在追求你，是真的吗？”白婉瑜微笑着说着这话。
顾云璟闻言却冷眼看了过去，毫不留情地说道：“白小姐，谣言止于智者，希望白小姐不要乱说，污了霍小姐的名誉。”
白婉瑜听到这话，倏地站了起来，笑着走到顾云璟的身边，弯下腰凑了过来。
顾云璟眉头一皱，刚准备避开，就被白婉瑜拉住了袖子，而她整个人也倒了过来。顾云璟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却还是隔着自己的衣袍将她扶了一把，待她刚一站定，就避到一边，丝毫没有留恋。
白婉瑜见顾云璟躲得这么快，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可是，在抬眸的时候看到对面那个姑娘那惊讶和难过的表情时，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顾公子不好意思，刚刚有些没站稳，多谢您的出手相助，才让我没有丢脸。”白婉瑜低垂着头，脸色微微泛红，轻声细语，像是在娇羞似的。
顾云璟却有些看不懂她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了，他也没有耐心再继续待在这里。他没有再多言，淡淡道：“没事，那白小姐顾某还有其他事，先行离开了。”说完之后就离开了湖心亭。
白婉瑜还没来得及开口挽留，顾云璟就直接有了出去。白婉瑜着急地往刚刚那姑娘站着的地方看过去，那姑娘已经不见了，她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而顾云璟这边还没走多久，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霍舒窈。好多天都没有见到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顾云璟的心跳还是骤然停了一瞬，而后跳的极快。可是，他没有忘记那天晚上他看到的画面，听到的话语。
顾云璟的心里在生闷气，脸上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他只只冷冷地看着霍舒窈，没好气的说道：“不知霍小姐拦在顾某面前，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