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样,如今皇兄和嫂嫂之间好像问题很严重,昌平抱着胳膊想了想,一脸愁容。
“不知道。”曲青灵那么冷淡平静的性格,平常只捣鼓草药,也没有见她对女儿家的首饰脂粉之类的东西上心。
君北墨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她,关键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过这也不能怪昌平,这两年他赏赐给漪兰殿那么多东西,不是被她打赏下人就是搁置在偏殿,就连那珍贵的潮海明珠,也被她拿去给了叛奴连翘。
“她孕中多思,你多入宫陪陪她。”今日曲青灵冷淡的态度不同于往日,透露着疏离。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嫂嫂心中多想,陪在她身边也是惹她厌烦。”根据她的观察,曲青灵要是不喜欢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就会避得远远的。
“这……”真是轻重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君北墨眉头紧锁,从未如此烦心过,罢了,烦他也好,厌他也好,只要她在便心安。
“你看看这个。”不再去多想的君北墨递给昌平一道明皇烫金的圣旨,不是北盛的制式,而是天宝的。
昌平略有疑惑,和龙御泽有关吗?她伸手接过,缓缓打开,一字一句地品读,慢慢地眼里渗满了泪水。
这是一道天宝求亲的帖子,为了显示重视和隆重才用了圣旨的形式,龙御泽在圣旨中写到希望娶她为天宝皇贵妃,以求两国友好。
怎么会这样?她从十岁起就跟在龙御泽屁股后面追求她,为了讨他欢心,丢尽了皇兄的脸面。
皇兄用铁锁将她囚禁在宫中,可是趁着宫中夜宴她逃了出去,找到龙御泽的时候,他正在行封后大典,她坐在巍峨又高大的皇宫房檐上,听着那封后册文。
后来她狼狈地被隐卫发现,七哥去接她时的前一夜,她又逃了,躲在天宝前朝的静菡湖整整半个月,因为龙御泽早朝时会从那里经过。
那一年天宝战乱,她跪在昭阳殿外一天一夜求得皇兄出兵援助,七千将士无一生还,皇兄宠她未责罚,可是北盛的百姓却盛怒难平,她自请受了八十一刺鞭之刑。
……
血和泪的教训让她明白了龙御泽根本不爱她,她为什么喜欢他?喜欢他的温润如玉,喜欢他的大义凛然,喜欢他的慈悲孝心,满心满眼都是他啊!
可是她做了那么多,却不及曲青灵在他身边短短的数日,他把他的心都给了她,甚至连命都可以给她,她视若珍宝的东西曲青灵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却放在一边,老天,你好不公。
她该恨的,恨曲青灵,恨龙御泽,恨自己,可是也是因为她,嫂嫂才被人所害,流落宫外半年之久,还因为幻神散失去了记忆,如今和皇兄感情破裂……
可她,从未怨过她半句。
皇贵妃,呵,是因为皇后之位永远只有只留给曲青灵,哪怕她不要他。
“皇兄逼他了?”龙御泽多么骄傲的人,她追追赶赶那么多年,都不为所动,怎么会求亲,事出突然必有妖。
“没有。”他只是给了龙御泽抉择的机会,并没有强迫他选择昌平,“你若不愿意……”
“我嫁。”无论他爱不爱他,只要能守在他身边,陪伴他左右,她愿意,她的爱不是一直很卑微吗?
哪有那么多像她皇兄和嫂嫂之间难能可贵的感情,就算他心里的人不是她,但身边的人是他就足够了。
唉,早知道会如此,昌平这么多年对龙御泽的执念一直没有放下,沈子逸的感情注定付诸东流,君北墨叹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侯爷。
“过几日天宝会派使节来北盛,和亲之日两国商议后就会定下来,皇兄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他就这么一个皇妹,真是舍不得让她去和亲。
昌平点了点头,朝政上的事有皇兄在,她才不管呢。
这几日胎象越来越不稳,师父和她都在用药维持着这个孩子的生命,效果好像不是很明显,曲青灵疲惫地起身熄灭屋内的几盏灯,摸索着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堆积成山的奏折快要淹没了君北墨,真是不知道那些大臣怎么有那么多话不在朝堂上说清楚非要写折子?废话连篇。
终于看完了所有的的奏折,君北墨起身,玉阳宫寝殿的烛火已经熄灭了,她歇下了吗?看来今日是真的累了。
他走到门口,伸手搭上雕花木漆门,沉思了一会,又放下,往偏殿去了,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晨起的时候,曲青灵摸了摸身边冰冷的床沿,他昨晚一夜未归?是生气了吗?因为她的无理取闹,还是因为要维护帝王自尊?
“娘娘,皇上早朝去了,恐怕还要一会才能回来。”琉璃看着逐渐冰冷的膳食,提醒皇后娘娘。
“撤下去吧,我没有胃口。”不是她矫情,而且这段时间药物的反作用,加上孕吐,实在吃不下。
曲青灵站起来,眼前一阵恍惚,她强忍着一股恶心,转身进了寝殿。
皇后娘娘心情不佳,加上她怀有皇嗣,谁也不愿意主动去靠近寝宫,万一出了什么事,就是诛九族之祸。
琉璃将已经凉了的膳粥拿到小厨房重新热了热,然后盛了一碗,放到一个带着夹层的食盒里……
“娘娘,多少吃一点,您现在怀着皇嗣,要是饿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其实皇后娘娘也是很重视这个孩子的,闲下来的时候还会和她学女红,琉璃拿出暖热的粥,轻轻拍了拍曲青灵。
看着琉璃眼中的关怀和伤心,曲青灵鼻子一酸,她爬起来,接过碗,一口一口地咀嚼,真的挺甜的。
一碗粥很快见底,曲青灵笑着对琉璃说:“我想吃一点酸酸的东西。”
酸的?看来娘娘这一胎八成怀的是个小皇子。
琉璃笑着点头答应,然后很快转身出去,只要能吃东西身体就会慢慢好起来。
曲青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坐在床上捂着肚子,突然腹如刀绞。
“呕”,她趴在痰盂前一阵恶心,将刚才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