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用毒,他们对毒都是避而远之,对用毒之人更是深恶痛绝,江湖中人,打打杀杀,何必搞这种下作的手段?
但用药就不同了,医者懂药性,也该懂药性,这是他医家的本分,可是用毒用药一念之差便会害人。
就在众人沉思的时候,曲青灵继续说:“师伯你说我师父害死了师祖,师祖死于夕华,夕华之毒是用我师父的血提炼出来的毒药,凡中夕华之毒并不会立刻死亡,而是功力流失散尽,气血溃散而死,这期间最起码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而这个时间师父难道不能制出解药吗?”
“那夕华是怎么跑到师祖茶杯里的,又是谁阻拦了师父炼制解药,屠庄时并没有留下活口,师伯你又是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我师父,还是说你是唯一的幸存者,信口胡诌的呢?”这些疑问难道从来都没有人想过吗?还是说他们受云隐愚弄的时间太久,视师父为死敌,根本不会想?
“毕竟这么多颠沛流离的是他,千方百计要活命的是他,从未伤害你们御剑山庄人的也是他,你这么急着要我师父的命,仅仅是告慰师兄弟的性命,还是报你自己的私仇?”要说师父和云隐之间没有私仇,打死曲青灵她都不信。
可是师父袒护云隐,不说出当初屠庄之事的真相又是为了什么?
她的话如同惊雷在刑法场爆炸,在她之前,没有人怀疑过庄主,没有想过替魔头辩解,更没有人认为这仇恨背后隐藏着阴谋。
他们接受着仇恨的信仰,视云隐为神圣,可曲青灵不一样,她是外来者,有一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最起码她的怀疑也是有理有据。
君北墨浅笑,以前身处深宫的曲青灵哪怕是在后妃之间周转生存,但是她性格随和,淡然平静,过得很是舒心。
一个深宫娘娘,又深得他的宠爱,没吃过什么苦,那里懂什么人间疾苦。
可她悄悄不一样,经历过敦县一事后,她成长了许多,坚强了许多,不仅可以在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保护她自己,如今也可以保护别人。
这是他深爱的女人,一直小心呵护待她成长,如今见她在数百人中间据理力争,仿佛看到一直被他精心养护雏凤,现在终于翱翔九天了一样。
那夜北墨哥哥抱着这个女人进了山庄,她就觉得曲青灵不简单,没想到她如此不简单。
平时她也会顶撞爹爹,可从未思路清晰句句在理令人无从辩驳地驳回爹爹的话,云钰儿远远地看着君北墨护着曲青灵,心中无限酸楚。
如果曲青灵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如果她不会医术不受百姓爱戴,北墨哥哥的目光也许会看向她吧。
可不算曲青灵再怎么优秀,她也是北墨哥哥的青梅竹马,这个结是永远也解不开了。
云晨听完曲青灵的话眉头紧锁,昨夜他一夜未眠,因为这女子的话扰乱了他的心智,今日她所说句句都是他的疑惑,可是他不敢违抗师兄的意思。
百里师兄纵然是冤枉的,但他自己也没有辩解,也许只是曲青灵出于师徒情深才会说这些话吧。
“她好大胆,竟然敢怀疑师尊。”
“是啊,但是人家是北盛皇后,师尊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她说就说了,人还不是得放。”
“说来也奇怪,她不说我也不觉得奇怪,她这么一闹,我反而也觉得当年之事也许真的另有隐情。”
“你说的对,我们谁也没见过魔头屠庄,只是听说,捕风捉影的事也未必是真的,你看那曲青灵说的有鼻子有眼,我还挺相信他的。”
“我看你是看上皇后娘娘了吧,你打的过大师兄吗?”
……
数百人顿时因为曲青灵的话而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他们中间大多是年轻一辈,还有更多新进门的弟子,当然也有人同意曲青灵的看法。
云隐看着门中弟子因为曲青灵的话而议论纷纷,他心中一惊,这女子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洞察力?她竟然能发现这么多年庄里人未发现的异样。
没错,当年之事确有隐情,他确实是因为私心而想让百里隐死,可这话不能让曲青灵说出来,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战他的权威。
“你是他的徒弟自然会偏袒他,当年那么多人命都是死于他的毒,至于他为什么要杀死师父,残害族人,就让你师父自己告诉你,冲冠一怒,血流成河。”云隐站起来,逐渐走近他们一些,与曲青灵对峙。
冲冠一怒?师父脾气暴躁她是知道的,难道事情真是他做的吗?
“当年你们诬陷我杀害师父,烧我药庐,砸我药罐,取我性命,当日中毒的弟子皆是碰过我药庐中物件的人,其他人为什么死,师弟你心里没有数吗?”医圣伸出手将曲青灵轻轻拉在身后,够了,有人肯信他并为他一言此生足矣。
他护曲青灵是出于他师父的职责,也是他对她的愧疚,可她护他却是拼尽所有,在所不惜,不过在师父临死前,他曾经答应过永不报仇,也不会用毒伤御剑山庄一人。
一直沉默的医圣终于开了口,他的话字字句句都透露着隐情,可是事实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知道的人恐怕只有百里隐和云隐了,他们两人遥遥相望,都知晓对方心中所想,却都不会说出来。
当年师父那杯茶是百里隐身边的弟子端过去了,那段时间正逢师父身体不适,即将仙逝,庄主之位空悬,他们二人成了最大的竞争者。
茶中的夕华只有百里隐才有,所以师父中毒之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间药庐,加上众人早就不满魔头炼制毒药,一心想要除掉他,那次算是借师父的手扳倒了他。
当时庄里几乎所有人都去了药庐,所以不可避免地都中了毒,毒药弥散,还来不及救他们的时候,许多人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人确实逃了出来。
可他们不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