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缓了会儿脸色好了许多,便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的样子:“没事,出去吧。”
“本想直接解决蚩惑,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那个虽然是蚩惑的真身,但早就在身上施了返生之术,抱歉。”返生之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而是找一个代替自己去“死”的人或什么活物,得到再活一次的机会。
顾平潮道:“刚才······那是傀儡祭的反噬?”
“是,晚上顾主任就睡这儿吗?”秦修突然问道。
——每个字都充满了僵硬的欲盖弥彰。
顾平潮气得快笑出来,秦修一定是很少这样,话题还可以转移的再生硬点吗?
不过,谁让人是为自己伤的呢?
顾平潮连个磕巴都没打,直接道:“是呀,这地方没房了。”他偏头一笑:“秦教授不会介意吧。”
秦修好似呆了一瞬:“我们······一间?”
顾平潮一点都没发现人家尴尬似的,伸手勾过秦修肩膀:“我忘了,你们这些‘知识分子’规矩多,你要是不愿意,难不成······想和狐狸精挤?”
秦修想了想走路都扭腰摆臀的狐狸精,又看了一眼顾平潮,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浮起一层薄红,:“······”
他估计是穿不惯比纸还薄的酒店拖鞋,穿的还是来时的那双皮鞋,配着搭着白衬衫的浅色西装,简直下一秒就能给杂志拍封面的那种。
装吧他!
顾平潮惯常的在心里吐槽,下一秒目光转到秦修脸上,发现人淡淡的苍白,要是不知道还好,现在顾平潮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里别扭,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过来些。”
秦修从善如流的上前几步。
顾平潮直接把手伸了过去,秦修微微一怔,手轻微的动了下,在顾平潮看来,实在是“欲拒还迎”的很,以秦修的敏锐,想动别说手了,就是人现在都在八百米外了。
顾平潮这厮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候,还沾沾自喜于自己的人格魅力,当然他手上也不含糊,把人家秦修的手握在手里看了起来。
血痂已经凝固了,只是伤口不浅,横贯手掌就算了,深度有半厘米的样子,在白皙的手上十分刺眼,看的顾平潮皱起了眉头,他还以为就是个小口子,秦修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吧。
秦修把手抽回去:“没什么事。”他一转念就知道定然是异管局那两个人说的。
这下饶是顾平潮也心虚起来,要是一般人此时定然打蛇上棍的说上几句,最起码顾平潮一直把秦修当作“嫌疑人”,两句似假还真的抱怨总少不了,可是偏偏秦修一字不提,一副“这些都是我自己甘愿的”的小媳妇模样,让他心里怎么转怎么不得劲。
“咳······”秦修握着拳头抵在唇前轻轻咳了一声,略略低下身子:“真的不疼。”
顾平潮看了他一眼,丢了句“等着”就匆匆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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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
这里东西也太少了,顾平潮问了半天,几乎连美色都出卖了才弄来几样东西,没两分钟就顺着楼道跑上来了。秦修坐在床边,坐姿端正,跟开会一样,看的顾平潮有点胃疼,现在他相信这是个几千年前的“老人”了,哪个现代人这么规矩,他们不是葛优躺就是葛优瘫,这样不是要了他们的小命吗?
顾平潮上去没好气的把他推了下:“让开点。”
秦修被他推得一歪,却也没说什么,低眉敛目,偏偏眉目如画,顾平潮呼吸不自觉慢了一拍,莫名其妙发作的狗脾气下去了,开口道:“手伸出来。”
秦修动作有些僵硬的把手递给顾平潮。
顾平潮先使用酒精擦拭了一圈当消毒,又把药水小心的涂在伤口上,最后用雪白的绷带仔仔细细缠了两三圈,动作一丝不苟,低垂的睫毛浓密像两把小扇子。
他没看到,秦修盯着他的眼神几乎没有移开过,似是贪婪,又似隐忍······
顾平潮把手一放:“好了,一星期别沾水。”
秦修垂下的手指微微蜷缩,声音有点喑哑:“好。”
顾平潮撩别人擅长,奈何对别人对他的暗示一点看不出来,导致现在还是个“守身如玉”的斯文流氓。
他一人呼噜了二人份的馄饨,刚准备拉着秦修试探几句,就听见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郁卒的叹了口气。
这时,刚好客房服务来送早饭,得了,他还是出去转转吧。
不习惯和男人一个房间,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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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没正经吃个早饭了。”顾平潮风卷残云吃完了两屉小笼包,又喝了豆浆,别说这地方东西正经挺好吃,豆子的醇香弥漫在唇齿间,还带着特有的甜味。
吴岳点头:“比咱们局正常多了。”
最起码不会从天而降一锅红烧蜘蛛或者青草浓汤,也不会有妖怪追着唯一的大厨暴打,歇斯底里的叫唤:“为什么要吃牛肉,牛也是有牛权的好吗?”
哎,从那次之后,异管局不能吃的食物名单又多了一项······顾平潮正可惜着,吴岳放下豆浆开口。
“修斯说异管局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在豆浆的灌溉下终于提了点神,想起了正事:“话说,真的有东西能逃过异管局的监控和山河仪,无声无息的给外面传消息吗?”
顾平潮这厮不知想起什么,眼睛眯起,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憋着坏水:“怎么没有,你忘了阴阳千度镜了?”
“要是内鬼还是好事,说不定还是那玩意儿造出来的假人,现在指不定多少人中招了,说不定除了咱们几个,其他人都是······哦不,说不定,咱们也是,只不过自己不知道罢了。”顾平潮笑的有些坏,阴森森道:“你知道吗,其实有一种幻术,能让人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你以为自己活着,说不定是有人给你制造的幻境罢了……”
“靠!”吴岳这么面瘫的人都让顾平潮说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顾平潮恶作剧成功,顿时笑的乐不可支,连脑袋都感觉没那么疼了。
“呵,挺开心啊。”吴岳缓了下反唇相讥:“,我听说你昨天又让人救了,这都第几回了,改天你应该给人秦修搬个见义勇为奖。”
“滚!”顾平潮笑骂一声,想起了什么,又忍不住道:“秦修真不是那边的?”
吴岳想了想,道:“修斯是这么说的。”
顾平潮转头见到吴岳不可置否的表情又微妙的不爽起来:“我可是为异管局想,一个打不死的蚩惑就够我们喝一壶了,要是秦修再是那边的,我看咱们辞职得了。”
其实他心里微松口气,不知怎么,他不希望与秦修为敌,
顾平潮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又提起来了——“修斯还说,让你和这尊大神打好关系,咱们以后指不定要求人家帮忙呢?”
顾平潮:“······”
什么时候,异管局开始负责陪笑这项业务了?
修斯真的是没有下限到了极点,在这样下去,修斯把他卖了都不奇怪好吗?!
吴岳看他表情不妙,赶紧转移话题道:“昨天怎么回事儿,蚩惑是真打不死吗?”
顾平潮把脏话吞了回去,顿了顿,告诉吴岳昨天的情况,最后发表看法:“其实吧,也不是,第一次是蚩惑的分身,这一次有高人在蚩惑身上下了返生之术,这术每人只能用一次,我感觉,下一次,他应该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嗯,待会儿把灵溪的‘问题’解决下吧。”吴岳点头。
修斯之前说的问题,是灵溪镇阴煞之气过重,看到山洞时大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么大一个万人坑,煞气能少吗?
顾平潮套着薄薄的黑色冲锋外套,在冷气中一吹,连打了好几个阿嚏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感冒了。不怪顾平潮反应慢,他唯一一次感冒,是在小学冒鼻涕泡的时候,进了异管局之后,更是没看过有人感冒过,那些人,哪怕流着肠子唱K他都不奇怪好吗?
顾平潮仗着身体好,一贯不太在意天气,穿衣服就是应个景,多日奔波和头痛也没在意,继续马不停蹄处理异管局的事情。
原本顾平潮准备当天把这事儿解决,谁知道冒出个蚩惑,拖了时间,当下立马道:“好,咱们去山上,让陆川过来一趟。”
“他恐怕来不了。”
“为什么?”顾平潮嫌弃的问道,组织正需要他呢,而且陆川能有什么正经事,难道又为广大妇女谋取福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