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顾山河
白衣流火2020-01-15 11:353,188

  狐狸精以为顾平潮突然发狂了,大惊之下拦住了顾平潮:“你干什么?!”

  一声大喊让顾平潮混乱的的神志白光中归位,然后······顾平潮看到了近在眼前的······狐狸脸。

  “艹!”顾平潮一把推开姬八,迟来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狐狸精小心翼翼用爪子戳了戳他:“你没事吧?”

  “滚!”顾平潮现在不想说话。

  狐狸精:“······”

  好吧,她还是闭嘴吧,不过顾平潮这是做噩梦了吗?狐狸精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用它短小的脑袋壳子思考了下,觉得有些不对劲。

  顾平潮来异管局五六年,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嬉笑怒骂,但是狐狸的动物性让她更敏感的察觉人的情绪,顾平潮的内里是“心如止水”又毫无波澜的,什么事情都不萦绕于心的那种飘忽,也始终跟他们隔着一层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可就是真真切切存在着。

  此人从某个方面来说是个神奇的存在,他们几个哪一个不是干了几百年才当上的组长,顾平潮一个人类,简直刷新了异管局梅城分局的历史记录。毕竟人类的躯体相比妖,实在是过于脆弱了,随随便便流个血就能挂掉,顾平潮却生命值爆表,以前一起出任务时就是,即使残血都能迅速回复,活像是开了“回血”外挂。

  但就算一起同事了五六年,她还是不太了解顾平潮,她总觉得顾平潮为异管局尽心尽力的没有道理,他不是什么一腔正义要维护治安的人,反而像是随便给自己找了个目的,且过且活着,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要撂挑子走人。

  可是这些天,顾平潮有些变了。

  在烦恼沉重中,带出了几分鲜活的人气,仿佛陈年老树有了那么点蓬勃的兆头。

  ——奇怪。

  顾平潮给狐狸贼兮兮的目光看的不爽,直接道:“我说您老的狐狸洞是让人给端了吗?天天往我这儿跑?”

  狐狸才不在意,八卦的凑上去:“回来没见你联系秦教授啊,你俩在灵溪的时候不还住在一起吗?”

  要是平常顾平潮还能跟狐狸插科打诨,眼下他正处于极端暴躁的情况,回答堪称简洁有力:“关你屁事。”

  狐狸要是这么快就退缩,就不是异管局八卦组的领头人了,只见她寡廉鲜耻的大毛脸几乎贴上去了:“秦教授好像对你不一般啊,你俩以前见过吗?”

  见过个屁,不对,好像刚才在梦里是见······

  顾平潮:“······”

  ?!

  不对,他心虚个什么劲啊。

  一而再再而三,顾平潮终于恼羞成怒了,他呵呵一笑,给房间下了消音结界。

  半分钟后,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在顾平潮的小公寓里回荡——“我警告你啊,我会还手的,我真的会还手的,啊啊啊啊,我错了,打妖别打脸啊啊啊!!”

  碎嘴的狐狸被打的哭爹喊娘,顾平潮打完后砰的一声把人关在了大门外。

  看着震颤不止的大门,顾平潮脸色还是有些阴晴不定。

  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非得“变态”不可。

  关于秦修的东西查了跟没查一样。

  他明面上的身份跟常人一样,身份证明,学籍,档案这些一样不缺,但凡是灵长类动物,想一想也知道这些“伪造”的东西有多少可信度。

  像秦修这样“非妖非人”的其实融入人类社会并不是很难,除了相关机构帮忙,其实还有个更简单的办法,找个阳寿将尽的人,直接取而代之,适当的篡改一下身边人的记忆,其实有时候找个社会关系极其淡薄的,连这个步骤都省略了,可谓是方便异常。

  所以近年为防止妖魔钻空子,每年都会有全国妖精人口普查,把这些妖魔登记在册,秦修这种早期的,显然不在人口普查的射程之内。

  顾平潮想起早期两个字,突然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按理说应该记忆很深,但是顾平潮恰恰相反,他初中之前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千篇一律的样子,却自然无比,好像他生来就该是这样的方式生活。

  但是顾平潮残余的意识告诉他,不对。

  即使是人本身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忆淡薄,也不该一点细节都没有,甚至好多年过去,他连一点回忆的想法都没有,人哪怕是不太记得,总会在某些特定的时间和场合回忆起小时候吧,为什么他没有?

  基本上没有什么细节,直到他上了初中之后,生活的点滴才鲜活起来……顾平潮想起年少的自己,周围那些鲜活如流水一般的青春男女,校园里永不消散的上课铃声,每天清晨拿着书本走流水席的男生们,知慕少艾的年纪,憧憬,烦恼,都在荷尔蒙的作用下无限放大,后来他十六岁进入异管局,一直到现在的二零二零年,每一件事只要回忆,都能从庞大的事件中理出前因后果,为什么偏偏以前像糊了层滤镜一样,怎么想都想不出来,真的是他忘了吗?

  还是说……他的记忆哪里出了问题?

  不知道哪里的风吹的顾平潮竟然起了一阵寒意,他站在原地,思绪纷杂。

  要去弄个清楚,关于秦修,和他自己。

  傀儡祭像是一个点,更多的东西与之遥相呼应,顾平潮有种感觉,要是把这掀翻,露出来的弥天大网将会把所有人裹挟在其中——

  ·

  梅城最后一丝天光被吞没,旋转了一天的雪花终于变成了雪粒,沙沙的打在玻璃窗上。

  雪落下的声音终于把沉浸在思绪中的顾平潮唤醒了,他动了动已经坐的麻木的腿,有些木然的站起来,眼珠看着落地窗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顾平潮划开一看,发现是好久没联系的“太上皇”,他脸上终于集了集神,清了清喉咙拨了电话过去:“顾山河同志,这么晚打过来,您老是需要人去给你暖被窝吗?”

  没皮没脸的话果然引起电话那头的一声“呸”:“我说你小子皮痒了吧?大过年的不回家!”

  过年?

  顾平潮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是除夕夜,他真是过糊涂了。

  电话那头没听到声音,气得破口大骂:“好啊还真忘记了,你忘记小时候谁给你天天做饭啦,谁天天给你洗衣服啦?好啊,现在翅膀硬了就不管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没没没,您别激动!”顾平潮听到顾山河把茶几拍的怦怦响,连忙安抚道:“我都走到您家门口了,两分钟就到。”

  顾山河今年快五十了,孤家寡人一个,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去孤儿院领养了个小孩,要不然现在连个吃年夜饭的人都没有。

  顾平潮挂了电话,连忙开了个空间门直接来到顾山河同志的门前。

  顾山河同志做了一桌子菜,半晌却没人过来,见顾平潮来了先用大手啪的在人背上打了一下:“不像话!”顾平潮捂着肩膀惨叫:“嗷嗷嗷!!疼!”

  顾山河同志眼睛一瞪:“再装!”

  顾平潮把手一放,嘻嘻哈哈的搭住了顾山河的肩:“这不是来了吗,走走,饿死了。”

  “活该!”顾山河嘴上这么说,手上却给他添了一碗饭放下:“快点吃饭,吃完了走人。”

  这老头嘴硬心软,顾平潮早习惯了,把人拉下夹了几筷子菜,坏笑道:“您老风韵犹存啊,谁啊,送这么多东西。”墙边大大小小的礼盒和水果堆了一地,顾平潮自记事起就发现每年情人节,过年这老头总能收到一箩筐东西,从某个方面来说也算是个奇人。

  顾山河同志脸上喜色荡出来了:“那是。”

  吃完之后又帮着收拾完,时辰已经不早了,他又陪着这老同志看了一小时电视才走。

  顾平潮轻车熟路走出小区,在便利后买了包烟,外面不像顾山河那个没监控的小区,顾平潮懒得横生枝节,打了辆车回去。

  他住的位置不算市中心,车要有一会儿才到。

  顾平潮靠在微微颠簸的后座上,长夜漫漫,黄色和白色路灯陆续被甩在车后,道路飞速消逝而去,前方却又是新的灯火。

  万家灯火,一片辉煌。

  车厢内暖气开得很足,然而无可避免的孤寂还是一点点生了出来,他们这种孑然一身的人即使混在人堆里,白天再热闹,下班了也好像断了联系一样。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秦修,他还有顾山河同志和异管局的无良同事,秦修呢?

  秦修他连个朋友都没有,在这样的日子里要到哪里去过呢?还是在凄凄冷冷的公寓,像往常的三百六十天似的,没有丝毫不同。

  顾平潮打开手机,翻出联系人,忽如其来的心悸突然从身体穿透到手上,不知为何,手指像是有它自己的思维似的,摩挲两下后鬼使神差点进了秦修那一栏,然后又点了呼叫——

继续阅读:第三十一章 承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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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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