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的眼中，有惊喜，亦有意想不到。
他略带犹豫地扫了瑛姑一眼，随后向着许长姝拱了拱手：“夫人，请。”
许长姝看了看满地倒着的人，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自语：“他们都中毒了。”
阿苏神色泰然，不知不觉间，眉宇间染上了较往日更为沉稳的淡然：“公子不会伤人，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痊愈。”
许长姝点了点头，向着瑛姑交代道：“我会将药整理好，你自己命人来悯世堂取便可。患病的那几人，因着拖延的时日太久，我只能向你保证她们不会死。”
接着，她又转头看向阿苏，略带了些凝重道：“此事牵连颇深，回去后我会与你细说。你知道的，我不想做任何对相公有分毫威胁的事情。”
她最终还是决定救治这几人，却并不是因为柳萧然的撑腰，而是阿苏的身份昭然若揭，她相信以阿苏的能力，必能保护柳萧然不受牵连。
三人不再逗留，旋即离开了问情楼。
柳萧然担心风向的问题，让他们两个受到毒粉的牵连，故而远远地跟在后头。
许长姝时不时地回头去望他，却见他始终紧蹙着眉头，似在思索着什么。
问情楼的山门外，停着带有“柳”字的马车，许忠正焦躁不安地等在那里。
一看见三人缓缓走出来，当即跳下马车迎上前来：“公子，夫人，你们总算出来了。”
许忠自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解释道：“这是解药，公子担心会有不怕死的冲上来抢走，这才没有贴身带着。”
许长姝和阿苏一人服了一颗解药，柳萧然这才同他们一起坐进了马车。
马车内一阵沉默，唯有马蹄声踢踢踏踏地传来。
柳萧然微微闭着眼睛养神，许长姝有心想和他亲近一下，又碍于阿苏在场，只能稍稍地向着他靠坐过去几分。
柳萧然微微掀开眼帘扫了她一眼，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了翘，却也没什么举动，复又闭上了眼睛。
阿苏则神色凝重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晃悠悠地行了半路，许长姝实在闷得慌，想要问问阿苏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她才抬起个臀，一只手就环在她的腰上，将她扯了回去。
许长姝讶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柳萧然却依旧是那副闭目养神的模样，似乎对自己做了什么毫无察觉。
许长姝低着头，悄咪咪地去掰柳萧然的手指，想把自己从他的禁锢中松开，这人却依旧纹丝不动。
她试探地在他耳边问了一句：“相公，你醒着吗？”
柳萧然连睫毛都没颤上一颤。
许长姝只能轻轻叹了一声，稍稍伸长了胳膊去扒拉阿苏，压低了声音喊他：“阿苏，你跟我说会儿话。”
阿苏抬起头，一脸为难地苦笑了笑：“夫人，请容我缓一缓。”
骤然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他眼下还没把心情调整过来。
阿苏眸眼幽深地看了许长姝一眼，重新低下了头。
他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不能接受自己恢复记忆这件事。
他只是……怕自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而他，并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