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在心中暗道了一声“公子,对不住了”,随后对着许长姝道:“公子自幼病重,他在深宅之中卧床养病,定是极少与人交际的。”
“夫人您想,与他相处的,无非丫鬟小厮或大夫,几乎没有可以与他交心的朋友。如此一来,定是无人教导公子该如何与人相处。”
“后宅之中最多的,无非是勾心斗角,公子耳濡目染自然是学了些。他因身体不好,心中难免有些不爽利,会认为自己与旁人不同。”
“不会与人相处,又病弱自怜,公子便刻意冷淡着保护自己,又唯恐真的无人真心对他,便不自觉地用上了后宅之中的那一套。”
许长姝听得目瞪口呆,哪还记得外头有人正听着,忙追问:“阿苏,你真的这么想?”
阿苏含笑点了点头:“夫人,并非我这么想,而是事实如此。公子这样的性格,甚是敏感脆弱,夫人对他可要多加耐心才是。”
庙门外,去而复返的柳萧然眸色冰冷,冷冷吐出一句:“他倒是会编。”
许忠笑的没了眼睛:“奴才一早就说了,阿苏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公子且放心,夫人定会回去的。”
柳萧然冷哼一声:“谁管她回不回去。”
许忠缩了缩脑袋,有句话却是不敢讲。
若当真如此,那这会儿生生受着蚊蚋虫蚁叮咬的又是谁?
庙内,许长姝咬了咬唇,随后攥紧了自己的双拳:“阿苏,我们回去。”
阿苏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定,长吁了一口气:“我看见廊下有一盏灯笼,你且等我去点燃。”
他才走到门槛前,正要抬腿迈过去,眼前冷不丁出现一团火花。
柳萧然木着一张脸站在他面前,一旁的许忠吹亮了火折子,正探着头点亮手里的灯笼。
通红的灯笼亮起,上头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柳”字。
阿苏愣了愣神,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两人,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公子,您这吹熄了灯笼,黑灯瞎火地站这儿多久了?”
柳萧然甩了甩袖子,不搭理他,兀自迈开长腿进了门。
许忠跟在后头笑道:“我们才到,刚才我不慎摔了一跤,将这烛火给熄灭了。”
阿苏看了他一眼,浑身齐整干净,全无跌倒的迹象。
许忠遮遮掩掩地用灯笼挡在身前,往上指了指:“阿苏公子,你不是要去点灯笼的吗?我的火折子要不要借给你?”
阿苏是个知趣的,自然是看破不说破,微微笑了笑便取下灯笼点了起来。
内里,许长姝低着头不敢看柳萧然,只悄悄地用眼角扫了他一眼。
柳萧然对她离家出走这事只字不提,脸色淡然地向着她伸出了手:“下山。”
许长姝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一脸乖顺地跟着他回家。
阿苏和许忠一前一后,为两人照亮下山的石阶。
许长姝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土地庙一眼。
柳萧然耐心地等着她,并未催促。
“相公……”许长姝伸手指了指。
她还没说完,柳萧然就已经接住了话题:“我会安排人,将这里翻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