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瑶其实也知道这件事情。
要说她真的不在意了,那是假的。
现在她愿意和叶天宇在一起试一试,也不是说,她真的就完完全全的喜欢他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她现在还是喜欢顾信然的。
顾信然给人的感觉,其实和宇文锦很像。
不管是从外貌,还是从气质上。
蒲瑶甚至都觉得,在外面的时候,顾苏之所以会最终选择和宇文锦住在一起,可能与这个也有关系。
在顾苏的心里,顾信然还是哥哥的。
就因为曾经是哥哥,所以顾苏的心里,对顾信然还是抱有期待的。
顾苏可能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无法接受,顾信然这样的性格,和他所做的一切。
可是顾苏不知道,她只觉得,她对顾信然的感觉,就是恨意。
如果不是真的曾经把顾信然当做家人的话,蒲瑶认为,顾苏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在国外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宇文锦迅速的靠近,彼此温暖。
宇文锦是一个好人不假,可从这么多年来,顾苏身边只有他们这两个朋友就可以断定,她是一个防备心很强的人。
大概就是这么多年来,顾信然所做的一切,让她心里有了戒备。很多人故意的靠近她,可能也并不是为了想和她做朋友。
所以顾苏才会变成这样。
不过宇文锦和顾信然不同的一点是,宇文锦是真的一个好人,一个温顺的人,一个愿意为了别人着想的人。
他身上那种温润的气质,不是装出来的。
有时候蒲瑶和顾信然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察觉到一丝违和的感觉。
那时候蒲瑶不明白,以为是她自己想得有点多。毕竟第一次谈恋爱,还是地下的恋情,不能见光的,想的就会有点多吧。
总觉得顾信然会在某一句话,或者自己在想某些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狠戾起来。
现在蒲瑶就完全明白了,他的性格就是那样的,他就是一个善变的人,她当时没有想多,她甚至后悔,为什么不多想一点,这样就不会受到更多伤害了。
然而一切都晚了。
宇文锦提供的这个新的思路,确实让蒲瑶心里不太舒服。
毕竟在这之前,因为一直没有想明白,顾信然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他们都以为,他是真的喜欢过蒲瑶的,真的觉得她很不错的。
然而现在,宇文锦的新思路,让蒲瑶变成了一个替代品。在顾苏不在的时候,顾信然生气的替代品。
顾信然当时心里想的,只是顾苏。他只是想让顾苏难受、难过,甚至只是想让顾苏注意到他。
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似乎都在表明了一件事情:想让顾苏注意到他。
这就有点令人心悸了,毕竟这样的话,事情变得简单,却又变得沉重了起来。
本来呢,他们可以做一些事情,去阻止顾信然,或者让他得到相应的制裁。
但是现在,似乎想让顾信然回头,甚至想让他停下,只有顾苏了。
顾苏抿了抿嘴角,在又看了蒲瑶一眼,得到了她的肯定表情之后,才说道:“不如我直接去找顾信然吧。”
“不行。”叶博简反应很快,马上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剩下的人虽然都不同意,但是没有他的反应快。但是等他说完了之后,他们都点了点头,以此来同意这个观点。
“可是,我现在觉得,似乎只有我去面对这件事情,才能够得到解决。”顾苏皱起了眉头,拧得很深,“之前似乎是因为我的不面对,才导致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如果我真的去面对的话,说不定……”
“说不定……”
顾苏想要说,“说不定她可以让顾信然变好呢?”
但是她说不出口,她怎么能那么肯定呢?她甚至在十几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好好的看过顾信然一眼。
可以这么说,现在顾信然长成什么样儿了?脖颈上的纹身还在不在?个头是高是矮的?她都不知道。
她对顾信然的所有想象,都来源于小时候的事情。都来源于他小时候的样子。也都来源于他小时候的做法。
虽然顾苏从别人的口中得知,顾信然现在的样子,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可是她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上次她回老城区,听到周斌最后说得那句话,她就开始想象,顾信然坐在她曾经住过的老屋里,到底在心里想些什么呢?
顾信然把顾家害成现在这样,心里又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顾苏是应该恨他的。
恨他把顾家害成了这样,恨他让她早早的从顾家出来,恨他让她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恨他……
可是事到如今,顾苏又有点恨不起来。
倒不是说,她圣母,觉得顾信然可怜啊之类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顾苏不会圣母到,觉得顾信然是没有错的,觉得他因为自身的病症,才会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来。
顾苏知道顾信然的种种不是,但是总觉得那些很遥远。
毕竟她从小没有和顾家的人生活在一起,也从来没有和他们享受一天的天伦之乐。
顾苏身边有叶博简、有叶天宇、有蒲瑶也有宇文锦,她现在生活的很好,很幸福。
她的爸爸在出现了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只觉得有些可笑,有些可悲。她当时心里是什么感觉的?
她都忘了。
当她知道,顾信然连个葬礼都没有让她参加的时候,她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她也忘记了。
顾家和她太过于遥远,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顾苏也想过,是不是因为她现在生活得太好了,太幸福了,才没有去那么的恨顾信然,恨不得他赶紧死。
想象了很多次,她都无法想象下去。
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仅仅的想象就能实现的。本来么,她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有苦也有乐,苦的,她走过来了,乐的,她就反复的想,反复的记着,然后特别的感恩,让她遇到这些人。
所以顾苏并没有觉得,她是不幸的。
同时她还认为,顾信然才是那个不幸的人,他注定不可能得到这么多朋友的关怀,也不可能活得那么的幸福、轻松。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轻松”两个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