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在她们过了六个月后,厉尘爵亲自来米国接人了。
那天下着漫天大雪,纪染站在厚厚的积雪上,望着漫天雪花,而他就站在她对面,看着她。
黑色风衣盖过膝盖,脖子搭着一条格子围巾,双手插进口袋,成了雪地里一道耀眼的风景。
而她,穿着一件白色羽服,和雪景融为了一体。
他说:“我们回去吧。”
她低下头,收回视线,淡淡的对他说:“我还不想回去,就让我在这里再呆一段时间吧。”
他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这七个月的时间里,他虽然不在她身边,却有人把她每天的做的事都告诉了他。
他知道她还没有放弃,知道她在这里等什么。
他拉她入怀,呼出的热气就在她头顶,他说:“我们回去,儿子已经六岁了,他记得回家的路,知道家的地址,他会自己回来的。”
“我知道他知道,我就怕他有什么难处不能回来,所以我想在这里再等等,也许某一天我走在大街上会遇上他,会再次听到他叫我的声音。”
厉尘爵抱着纪染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她好瘦,即使穿着冬天的厚重的衣服。
厉尘爵在米国呆了一个月,他劝不动纪染,而他又不能留在米国陪着他,最终他绝定再要一个孩子。
减轻她的思子之痛。
厉尘爵和纪染在一起日子不短,又没做什么措施,可纪染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
她偷偷让家庭医院给她检查,得出的结果却是,她生第一个孩子时因为大出血就已经切除了子宫。
也就是说,这辈子她不会再有孩子了。
他再也不敢跟她说,再要一个孩子的事,甚至希望她永远不知道自己已经没了子宫的事实。
厉尘爵临走那天,纪染送他去机杨,她拉着他的手说:“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这边你不用担心,等我找到儿子,我就会回来找你。”
“好。”他看着她,心里仿佛在滴血,如果儿子这一辈都找不回来,她是不是要找一辈子?
纪染帮他理了理围巾,对着他笑:“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工作再忙赚钱再重要,都没你的健康的来的重要。”
回到京城后,厉尘爵去了纪染曾经呆过五年的地方。
他找到了她生孩子的那家医院。
给她主刀的是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到五十医院里的妇科主任,一个女医生,她调出当年的病厉,回忆当年情景。
“纪染,我记得这个病人,当时送她来的男人好像是她哥。”
厉尘爵站在女医生面前,盯着她问:“当年的情况能不能详细给我说明一下。”
女医生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却不像是简单的人物,她想了想问:“请问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厉尘爵本不想隐瞒,“当年我们之间发生了点误会,她一个人来了这里,现在我来查当年的情况,只是想知道当年的她经历过的痛苦。”
女医生见他态度诚恳不像是说谎,放下手中的笔,眉头一皱说道:“她的情况当时很紧急,送来时已经大出血了,本来是大人小孩子都不保的,好在她意志坚定撑了下来,不过子宫还是没保住。”
“摘除子宫的手术同意书上,有她亲签名吗?”
女医生摇了摇头:“没有,签字的是她哥,她并不知情,那人还特意交待过医院的医生护士不能让她知情。”
“他到是考虑的很周到。”
“所以当时出余考虑到要隐瞒病人,手术时我们留了部分子宫颈,子宫颈上残余少许子宫内膜细胞,受雌孕激素的周期性波动影响,在月经期期间会有少量的出血,比起子宫全切月经消失,更不容易被发现。”
从医院出来,厉尘爵满脑子都是医生的话,只有秦枫才知道的秘密,现在他要继续保密下去。
永远不让她知道。
现在他想去米国,去哪里陪着她。
但是事与愿为,在他刚买完去米国的机票后,冷峰在公司里又出现的大动作。
连合姑姑和大伯在董事会闹事。
造成公司股票下跌严重的情况。
此刻,他不得不回到京城处理这一大瘫乱瘫子。
纪染这边已经在米国,各个角落都发了寻人启示,还在电视台里发了广告。
周佳路也跟着忙前忙后,直到又一个夏天到来,她才意识,童童有可能这一辈子也找不回来了。
于是,有一天她拉着纪染说:“小染趁你们还年轻,再要一个吧。”
听到周佳路的话,纪染如同遭雷劈。
什么叫趁年轻再生一个?
难道她是要放弃童童吗?放弃找他吗?
第一次,纪染冲着周佳路大喊:“妈,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趁着我们还年轻,什么叫做再生一个?”
“都已经找了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童童有可能已经不再了,就算你再找一百年他也不可能回来!”周佳路同样冲纪染吼。
她们的声音很大,惊动了家里的佣人和保镖。
纪染站在客厅沙发旁,一下红了眼睛:“不可能!绝不可能,我的儿子他不可能死,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我找他!妈如果你找累了,你可以不找了,但你不能说我的儿子没了。”
周佳路何偿愿意说她的大孙子了人,她也不是没办法吗?都找了一年多了,要是人在早就找到了。
“小染,我知道你接受不了,童童不在了的事实,但是小染你要知道人总得往前看,你的日子还很长,不要总为不会有结果的事浪费时间,不值得。”
不值得?
纪染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一直疼爱自己孙子的奶奶口中说出的话,什么叫做不值得?
她恨恨的瞪了周佳路一眼,跑了出去。
很快纪染和周佳路吵架的内容传到了厉尘爵口中,当天他就让纪染买机票去了京城。
而周佳路这边,他也已经放了话,他说这辈子他们只有童童一个孩子,决不会再要第二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