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然直白伤人，但方无经心里清楚，这的确是事实。
重伤初愈又无法修炼，眼下半点修为都没有的他，且不说能不能靠近战斗中心，就算能靠近，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远处哀嚎凄厉不绝，尽管心中急切，可方无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倒显得冷漠无比。
见此，方无经苦笑的很是难看，“你这是在逼我做选择吗？”
“不错。”方无邪点头，“而且，你也只有这一次可以选择的机会，一年以后，我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照看家族了。”
方无经不断摇头，“无邪，虽然我不知道过去的五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你明明比我……”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方无邪直接打断道。
“也是。”方无经轻叹一声，“以你的天赋资质还有现在的心性，家族对你而言，更像是负担。”
这话虽然狂妄，但也是明摆着的事实，方无邪没有接话，而是任由气氛沉默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远处不绝于耳的哀嚎，还是方无经早已作出了决定，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突然眸光一定，“那么，接下来的一年里，家族就拜托你了。”
闻言，方无邪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决定了？”
“决定了。”方无经点头，半点都没有因为方无邪似是猜到了什么，而感到惊讶。
自小一起长大，没有谁能比他们两兄弟更了解彼此，这是长年以来积累下的默契。
“那这一次……”方无经抬头，除了依旧藏不住的担忧外，神色已是平复。
“有我在。”方无邪神色淡然，似是根本没有将方家的这次浩劫，当成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
见状，方无经静静看着他这个明明自小一起长大，如今却让他感觉无比陌生的弟弟，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道：“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
“嗯。”方无邪点了点头，随即收回目光，看向远处像是在焚烧着整个天际的白芒，淡淡吐出两个字，“保重。”
有些欲言又止的方无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即深深吸了口气，“保重！”
话音一落，方无经微微闭眼，而后挥袖转身，这个简单的动作，似是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看着方无经逐渐远去的背影，在炙热的白芒照耀下显得那般孤寂落寞，方无邪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道。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闻言，方无经脚步微颤，但身形却是未停，只不过显得有些僵硬，但慢慢地，整个人明显轻松了不少，迈出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见状，方无邪那淡漠的脸上，也逐渐浮起一抹笑意，纯粹而干净。
但下一刻，等他转身看向远处的炙热白芒时，眸中浮现的冰冷，似是要将整个世界冻结！
落日余晖缓缓洒落大地，过去五年里，被整个四方城茶余饭后议论的兄弟两人，今日却是一南一北分道扬镳。
……
“三长老！你醒醒！他是古月啊，帝国仅有的四位炼丹大师之一，这是我们方家的事情，你不能……”
方刚正无力的跪在地上，刚才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不知道已经冲上去了多少次。
可哪怕每次都拼尽了全力，都在到达方怀进不足一丈处时，被一剑逼回，以至于浑身上下伤口遍布，此时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而同样瘫软在地的方醇生，则是在刚才扑上去想要做些什么被一脚踹飞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只有古月此时还保持着清醒，但被方怀进抓在手里的他，却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此纯净执着的灵魂，本阴神还真是生平仅见。”
方怀进左手扼住古月的咽喉将其提起，右手握着墨色长剑刺在他的眉心，“你放心，这样的美味，本阴神定然不舍得让它破碎。”
满面狰狞和贪婪中，方怀进握剑的右手缓缓回拉，一副小心翼翼的架势，似是生怕动作稍快，就会让一切毁于一旦。
不过片刻，随着墨色长剑完全收回，一道五官和古月一模一样的虚影，也已经被完全拉扯了出来，只是此时这虚影，却是闭着眼睛半点都未挣扎。
“可惜你驾驭真火的手段实在太浅，要不然，怕是本阴神还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得此美味。”
看着剑尖挑着的虚影，方怀进眸中竟有挣扎和激动两种神色同时涌起，但紧接着，面色陡然变得僵硬的他，却是一把将古月的身体丢了出去。
“接下来，是该好好享受这份美味了。”说着，方怀进缓缓扫视一眼方家众人，在一片骇然中，他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仰头。
“魔头！”眼看古月的灵魂就要被吞下，方刚正眼珠暴起嘶声力竭，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提不起半点来。
古月为方家做的他都看在眼里，而今日，古月又是为了救方家才落的如此下场，可他身为一家之主，此时竟什么都做不了……
“对！对对对……”忽然间，方刚正猛地眨了眨眼，将血泪挤出眼眶，竭力抬头看向偏院的位置，“无邪，现在只有无邪才能阻止这一切……”
这急切的喃喃在寂静而惊骇的当下，犹如被放大了数倍传入众人的耳中，方家子弟顿时想起数日前方无邪力挽狂澜的那一幕。
“二少爷……对！二少爷！现在只有二少爷才能扭转局面，救下我们所有人，保我方家不亡……”
这急切而哆嗦的声音让其他人也逐渐反应过来，众人四处寻找，渴望能在下一刻就看见那道一点儿都不伟岸，可此时却是他们全部希望寄托的身影！
“无邪少爷，您在哪里？方家需要您，我们也需要您！”
“无邪少爷，求求您，快点来吧……”
听见这些呼喊，一直不曾开口的武天极，不禁轻蔑的笑道：“喊吧，使劲儿喊，若是他能听到赶来，或许还能亲眼目睹方家的灭亡。”
“你说谁的灭亡？！”
一道缥缈却有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传来，随即一抹红芒先到，抓着古月虚影已经送到嘴边的方怀进，身体突然一僵，而后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