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如平时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狗仗人势之徒了,听到这番话当时那张小脸“呱嗒”一下就掉下来了,沈三郎闻言冷笑了一声,刚想开口的时候冷不丁只听身后“嗷”的一声喊了出来,只听小胖子周博文怒喝道:“呔,休得猖狂,敢把名姓赏下来吗?”
“诶呦,小胖子,没看出来你倒是个硬茬子,告诉你怕什么,我就是这家西塔墨轩的店主,姓马,叫马立本……”
小胖子周博文闻言点了点头,道:“哦,原来你叫马立本,你能在这西塔墨轩中混上个店长干干,看来你也有点能量,我说你个老兔崽子早上起来洗脸没有,漱口没有,怎么一开口就满嘴喷粪呢,噢……我知道了,你这是狗仗人势溜须拍马,一个小小店铺的掌柜都你他妈都上赶着打溜须,诶我说,你要是进了自治区的机关单位当了一名秘书,是不是把自己的姓名都要改了,按照老理儿说,奴随主姓,上头的主子姓陈,你就得改名叫陈立本,当然了,立本是你的本名,不是你想叫就叫的,到那时当了人家的狗腿子,那得听人家的,人家喜欢管你叫狗剩子,你以后就得叫陈狗剩子,有道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人家任期一满走了,来个姓高的头头接替,你再改叫高狗剩子,等你混到退休了,自己的大名我看也没用几次,到后来保不齐把你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像你这种无父无母不忠不孝之徒,也他妈配在我们面前狺狺狂吠?跟我滚一边拉去……”
小胖子一通白话逗着沈三郎和柳相如忍不住直乐,这个马立本闻言可不干了,当即抖胳膊挽袖子冲上来就要揍小胖子,小胖子能怕这个吗,眼看着冲上来的马立本也抖了抖胳膊,马立本见状一怔,当即反应了过来,心说话原来你这个小胖子是看你们人多,不怕我啊,行,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马立本的能耐。
想到此处马立本身形一晃便冲了出去,小胖子本以为这厮要冲上来拼命,却见马立本一溜烟的直接冲出了店门,开口便大声的嚷了几句,马立本嚷出来的似乎是一种本地的方言,三人都没有听明白马立本喊的究竟是什么,可工夫不大一大片凶神恶煞的半大小子就堵住了店门,沈三郎见状眉头一皱,刚想开口说上几句铺垫的话,却见小胖子周博文当先一脚将一个半大小子给踢了出去,这个半大小子很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一方这么多人,对方还敢出手打人,一个没留神便倒着飞了出去,直接将紧跟而来的几人压倒在地。
小胖子周博文一脚踹躺下这个半大小子之后,当下从兜里摸出一把手枪来,当先打开保险抬手冲着屋顶上的管儿灯就是一枪,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灯管儿应声而碎,碎片“噼里啪啦”的洒落一地……
小胖子周博文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轻轻的吹了吹枪口上的烟雾,冷笑道:“来,你们来呀,怎么都怂了?既然都来了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胖爷给你们出个主意,这枪里共有八发子弹,刚才用了一颗还剩七颗,你们加在一起大约有二十来号,只要你们一拥而上,胖爷我最多只能打死七个,剩下的十几号足可将我们三人抓住,来,有没有不怕死的先上,胖爷我手头可不大准儿,不小心走了火儿打在谁身上,那可就讲不了说不起了,只能怪你们出门没看黄历,怨不得旁人……”
柳相如和沈三郎背着双手冷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枪这东西大多数人要说不知道那是胡说,可要说都知道这枪怎么用,那也是纯扯淡,枪这东西在我国是受到严格管制的,只要你不是运气背到了极点,在大街上遇到了穷凶极恶之人,普通人一辈子都可能摸不到真枪,遇见身边的谁拿着枪,那也只认为是一把假的,小胖子周博文很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故而先朝着屋顶上的管儿灯开上一枪,管儿灯被打碎的一瞬间众人都愣在了那里,别看小胖子说的风轻云淡,这说法是不假,可是这个节骨眼儿上,谁敢不要命的自己往上冲啊。
马立本见状也有些心虚了,很显然这个小胖子是他们三人中最为不起眼的角色,里面还有两个神情自若的中青年男人,马立本常年来免不了也练出来一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当即有些暗自后悔,看来这三人的来头还真不小。
马立本知道,这年头能遇到带枪的人,不是打家劫舍的强人,就是身份极其特殊的人物,枪这东西在老百姓面前就好像是核武器在国与国之间的作用一样,最重要的是威慑而不是用于杀伤,平时有权利持枪的人在公共场合也是不可以随便开枪的,如果这三人是打家劫舍的强人,一开始肯定不会跟自己那么客气的说话,自己的主子塔爷是什么人物马立本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敢在这里公然开枪的,看来这三人的真实身份至少不比塔爷低多少,弄不好自己的主子塔爷见到他们三人,还得客客气气的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马立本顿时眼睛一转,瞬间便改换了一副嘴脸,冲着门外众人又嚷嚷了一通,那群半大小子当即如鸟兽散,马立本随后抱拳拱手冲这沈三郎不亲假亲不近假近的笑道:“误会,都是误会,实不相瞒,宝号正是塔爷的买卖,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来来来,进屋,咱们进去喝茶,我这就去差人请塔爷……”
此时在一间宽大的监控室前,一张真皮沙发上端坐着一位一袭黑色唐装的老者,说是老者其实此人看上去不过是四十来岁的样子,而两侧单人沙发上坐的则是两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塔爷和老马头儿以及老村长刘宝禄都是同龄人,都到了七十古来稀的年纪,不过很显然塔爷身上并没有出现老村长和老马头儿这样老气横秋的样貌。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面液晶显示屏,沈三郎等三人刚刚进入自己那家西塔墨轩里的时候,便已经有人通知了塔爷,塔爷冷静的看着液晶显示屏里发生的一幕,冷笑道:“刘哥,咱们都是南梁农场出来的人,有事就说事儿,何必要弄这一出儿呢,我赵黑塔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刘哥您应该了解一些,不管外人怎么看我赵黑塔,可是这么多年来,我赵黑塔可是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南梁农场的事情,当然了,这一次是意外,我没有料到会折了老马头儿的孙子,可是事到如今,不管怎么说人死不能复生,马老哥,就算是你现在要了我赵黑塔的性命,你的大孙子也回不到你身边了,是这么个理儿吧?”
老村长刘宝禄和老马头儿闻言都默不作声,谁也没有开口表态,塔爷微微一顿又道:“大马哈那孩子确实可惜了,要说我赵黑塔再怎么不是东西,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怎么样,更别说那还是我们南梁农场的孩子,这样吧,马老哥,你提个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
不等塔爷说罢,老马头儿当即喝道:“塔爷,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有话说,平心而论您说的对不对,我觉得对,这件事情要说跟你没有关系那是胡说,可要是都怪在您塔爷身上,那也确实有些混赖了,要怪就怪我我们马家家教不严,折损了自家的孙子我马大嘚啵无话可说,不过可有一样,那面镜子……塔爷,你刚才三番五次说您还是南梁的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别的要求都没有,那面巽镜必须要还给我们……”“不错,塔爷,这面巽镜对于咱们南梁新村至关重要,塔爷您要是稀罕镜子,亦或是稀罕古董,村上出钱给你踅摸一件如何?”老村长紧跟着也找补道。
塔爷直愣愣的看着两位老人,半晌之后才开口大笑起来,笑罢多时才开口道:“刘哥,老马头儿,我说你们是不是被这三个外人和唬住了,你们当真以为他们是什么这个局那个部的官员吗?”
“塔爷,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个还能有假,人家的证件那可是我家大小子亲眼看过的,自治区大队长亲自认定的,怎么……”
“刘哥,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你见过哪个国家部委的官员,能带两个孩子出来执行任务的?至于那个什么证件,别说国家级的部委了,你想要老美中情局的证件,三天之内我就可以给你弄出来一本,足可以假乱真,至于你家有德的事情,这也好办,我赵黑塔还认识几个上面的人,升官发财什么的不敢说,至少从禁闭室里捞个人出来还不叫事……”
“黑塔,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当真狠心看着咱们南梁新村的老少爷们面临大劫而不管不顾,说什么也不把这面铜镜让出来吗……”
“啪……”塔爷闻言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喝道:“刘哥,你这是什么话,你把我赵黑塔当做什么人了,我如果是这样的人,现如今南梁新村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当初我三番五次要出钱改造南梁新村,都被你们拒绝了,现如来个三个外人就把你们唬的五迷三道的,还他妈这个局那个部的官员,你们看仔细了,这他妈就是你们口中的部委官员……”
塔爷说罢拿起桌上鼠标便开始操作起来,不多时液晶屏上的画面便飞速的倒退了起来,老村长和老马头儿见状不明所以,片刻之后只见塔爷指着液晶屏幕道:“刘哥,以后要是想逼我塔爷就范,就找点专业的团队来,省得被我看出了端倪,咱们脸上都过不去……”
随着赵黑塔的一番操作,液晶显示屏上的画面一帧一帧变得十分缓慢,就在小胖子举起手枪朝着灯管开枪的那一刻,画面忽然聚集在了柳相如的身上,只见柳相如一只手大拇指按着中指一弹,屏幕上一团模糊的影子直向灯管儿飞了过去,由于像素的原因,这团模糊的影子究竟是什么看不清楚,塔爷又将这个片段整体放了一遍后,老村长刘宝禄和老马头儿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那一枪就是个假招子,灯管儿不是被抢打碎的,而是被柳相如一指弹碎的。
塔爷冷笑着看着老村长刘宝禄和老马头儿,又道:“二位老哥哥,我想咱们之间有什么事儿可以摆在明面儿上说,用不着整这些个幺蛾子,这么说吧,这面镜子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不仅是这一面镜子,八女湖下共计八面八卦镜我都势在必得,不要以为我赵黑塔是个贪财之辈,钱财这东西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已,有一天你们如果跟我有了一样遭遇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你们就会体会到,生命比什么都重要,两位老哥哥,你们知道我赵黑塔,最盼望的是什么?”
塔爷看着迟迟没有开口的二人,轻叹一声继续道:“我赵黑塔最盼望的,就是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哪怕这样的日子只有一天也好……”说到这里塔爷抄起桌上的步话机,冲着里面喊道:“客人到了吗,到了的话就把人请到客厅,好茶好水的伺候着……”
沈三郎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客厅后,着实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倒不是说客厅的装饰有多么的奢华,而是极为的简朴,简朴的到了跟农村人家没有什么区别,丝毫见不到有什么高档的家电。柳相如刚进屋便眉头紧皱,抬头间发现客厅的装饰很怪异,天花板上和地板上的装饰花纹十分的特殊,像极了道门中的符文,柳相如冲着沈三郎使了个眼色,沈三郎点了点头,很显然沈三郎也注意到了客厅中的装扮,三人稍坐片刻,忽听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赵黑塔有失远迎了……”
随着这一声话音,一袭黑色唐装的塔爷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三人见到塔爷的时候都是一怔,沈三郎当即一使了个眼色,伸手握了过去,道:“塔爷,久仰久仰,冒昧造访,失礼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