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眸光一冷,面上没有丝毫动容。
“我的事不用你管。”
一句话了,刀锋再次指向顾念宛的命门。
见他明明中毒却有恃无恐,顾念宛便立刻明白他是有所倚仗。
电光火石之间,她来不及深想,开口直言:“公子印堂发黑嘴唇却比寻常人红上数倍,呼吸之间有杂音,说明你中的是蛊毒。”
“而蛊虫若不马上取出,一旦进入心脉,就算神医再世也救不了你,所以就算有良医赶来救你,可你也没时间继续等下去。”
刀刃的寒芒在离她眉心半寸的地方止住,男子眼底一片复杂。
看出他的犹豫,顾念宛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忙又道:
“我与公子井水不犯河水,本就没有利益纠葛,公子何必非要杀我?只要公子愿意给我一条生路,我便立刻为公子解毒。”
这番话让刀尖没有再继续逼近,但也没有从她眉心处移开。
两人就这样在隐隐的月光下对峙着,杀与不杀只在他一念之间。
顾念宛恨极了这种小命被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此时却不得不做出为他着想的样子。
“我身份卑微,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被人险些害死山间,也无人问津的地步了”
“可公子你呢,一瞧就非富即贵,你甘心就这么被人害死,然后任由那些对你下毒的人得意猖狂吗?公子,时间耽搁得越久,蛊虫对你的危害就越大,望公子早下决断。”
她一声声劝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面的男子终于收回了匕首。
“别想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否则——”
锋利的匕首在他手上打了个转,寒凉如水的声音里噙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顾念宛忙道:“小女不敢,请公子放心。”
话音落下,男子就把匕首收回了腰间,等着她动手医治。
可好不容易博得一线生机的顾念宛却愣住了,因为她虽然从那些毒经里知道解毒的法子,手里却根本没药。
可此时如果她这样说,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情急之中不由地往玉佩上的翠绿蛇看去。
恍惚间她看见那蛇的眼睛发出绿光,一阵眩晕后竟发现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墨绿之气缭绕的九层宝塔。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四周空荡荡的只剩下回声,顾念宛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当她走到九层宝塔入口前时,发现左右两面好像写了什么东西。
揉了揉眼定睛看去,她嘴里低声念着:“毒为药来药为毒……生既死来死既生……”
这副对联太过熟悉,不止一次出现在毒经中,她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抬头看向最上面的匾额。
匾额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通体乌黑,但上面的字却像是有光华流转。
而看清那四个字后,顾念宛才终于相信这里真的是佘族圣地——九层毒塔。
可她此时站在门口却不敢抬脚继续前行。
因为根据她脑海中那些毒经的记载,这九层毒塔是佘族人几百年的心血,里面汇聚天下之毒,只你叫不上名字的,绝无没收录到的。
正当她转身想离开的时候,男子阴鸷的目光突然浮现在她脑海里。
“如果不能取出蛊虫,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低喃过后,顾念宛顶着心里的恐惧,转身朝塔里走去。
她凭着脑海里陌生的记忆,顺利进入第一层塔。
她几乎不用去看,就知道那些瓶瓶罐罐,各种箱子里,放的都是什么。
打开一个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把刀鞘上镶满宝石的锋利匕首。
而后她绕过一排排高高的架子,往更深处走去。
很快,一只三个拳头大的蛙出现在她面前。
顾念宛咽了咽口水,嘟囔着:
“这就是可以克制蛊虫的嗜蛊蛙啊,这东西全身都是毒,尤其舌上唾液剧毒无比。
但愿真如毒经所讲,传承毒玉者百毒不侵,否则单单一碰,恐怕就得毒发暴毙。。”
看着嗜蛊蛙在瓮里暴躁地蹦来蹦去不安分的样子,压抑住第一次与毒物近距离紧促的紧张感,打开眼前的瓮。
她小声念叨着:“我不是要伤害你,你别怕,千万别伸舌头攻击我啊。”
本以为抓这蛙还要费些功夫,没想到她刚把手伸进去,嗜蛊蛙竟然主动跳到了她掌心,而且异常温顺地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顾念宛稍稍松了一口气,柔声道:“多谢。”
也亏得她,自幼做惯农活,蛇虫鼠蚁见得多了,到不至于娇气到怕这怕那。
她找齐了需要用到的药物之后,就带着它们出了九层毒塔。
在塔里耽搁了那么多时间,在这边却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而已。
顾念宛出来的时候,发现面前的男子连动作都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将嗜蛊蛙递到眼前。
不料周遭杀气顿生,男子凛声道:“此物从何处来?”
这个时候顾念宛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嗜蛊蛙这样的个头根本就无处可藏。
她心虚地躲开他质问的眼神,低声道:
“我一直是把它放在山上养的,方才大概是它察觉我来了,所以自己跑过来的。”
男子眼中依旧带着怀疑,但却把杀气收了回去,同时押着她换了个地方。
顾念宛见状知道是惹了怀疑,赶紧保证道:
“我真的没有藏任何对你有害的东西,这个嗜蛊蛙也是为了给你解毒才叫回来的。”
“少废话,不想死就赶紧医治。”
男子显然有些不耐烦了,顾念宛连忙从怀里掏出匕首和小瓷瓶。
见他又要动手,她忙道:
“你放心我并不会武功,不然也不会被人绑到这个地方来,这匕首是用药水浸泡过拿来治病的。”
男子闻言依旧夺了她的匕首,面色不虞地看着她,危险的气息再度升起。
“你在故意拖延时间?”
顾念宛猛地摇头,“我没有,只是要给你解毒最重要的就是这嗜蛊蛙,之前它没回来所以我才没有救治。”
说着她把小瓷瓶递了过去。
“只要用我刚才那把匕首刺破你的心房一寸,先放出毒血,然后你再服下这一瓶药就……可以了……”
男子的眼神越来越冷,顾念宛被那目光刺得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几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嘴里发出的声音。
镶满宝石的刀鞘被扔到地上,精巧的匕首露出锋芒。
“我说过,不要试图在我面前玩花样刺穿我心头取血,你是想趁机要我的命脱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