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扶着我太爷回到渔村之后,再三叮嘱我太爷,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她爹,要不然她会被她爹骂死的。
我太爷连连点头,这事儿有啥好说的,说出去还不够丢人呢,堂堂屠龙大侠,竟被一个姑娘打吐血了。其实,也怪我太爷当时轻敌,故意挨上一掌,还一点儿都不防备。
是夜,太爷胸口气血翻腾,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从床上下来,点着油灯,扒开胸口的衣裳一看,五个纤细的黑青指印,这也就是他了,换做别人,估计当时就躺地上起不来了。太爷暗自叹了口气,这姑娘,下手也太重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以后,太爷就感觉胸口闷气,特别的不舒服,再扒开衣裳一看,指印居然全肿了起来,似乎比昨天晚上还要严重,太爷蹙了蹙眉,这到底是什么掌法,咋这么厉害呢,轻轻活动了一下身子,胸口顿时憋胀一样的疼,好像里面都肿了似的,甚至都不敢大步走路了。
无奈之下,太爷悄悄把这件事儿告诉了萧老道,还让萧老道看了看胸口,希望萧老道能给个建议。
萧老道看罢,一脸难以置信,说道:“老弟呀,你堂堂的屠龙大侠,怎么会给一个姑娘打成这样儿呢。”
太爷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气血翻涌,“萧兄,你、你怎么也说这种话呢。”
萧老道嘬了嘬牙花子,似乎在寻思啥,最后说道:“放心吧老弟,这事儿交给我,我去给你讨个公道。”
太爷闻言,连忙一把拉住了他,“萧兄不可,我答应过那姑娘,不告诉她爹的。”
萧老道顿时不乐意了,“你都成这样儿了,还不想让人知道呀,你就别管了,他们既然有这么厉害的掌法,肯定就有疗伤的解药,我去跟他们要一些过来。”
太爷还想再拦着,谁知道萧老道抬胳膊甩掉了太爷的手,又引得我太爷胸口一阵剧痛,萧老道迈脚离开了房间。
过了没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房门被人“哗啦”一下推开,卖艺老头儿快步走了进来,萧老道跟在他后面,缓缓走了进来。
太爷这时候在椅子上坐着,胸口还是隐隐作痛,卖艺老头儿一脸紧张地走过来说道:“刘兄弟,快,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萧老道给太爷递了个眼色,太爷只好把胸口的衣裳扒开了,卖艺老头儿一看,脸色骤变,“都、都伤成这样儿了,这个死丫头,回头我非打死她不可!”
太爷连忙说道:“老前辈您别动气,令千金也只是不小心而已,而且……也怪刘某学艺不精。”
老头儿一脸惭色,“刘兄弟你太过谦了,凭她那点儿功夫,你要是不让这她,她根本就伤不了你,回头……回头我非教训她不可!”
说着,老头儿从怀里掏出一个草纸包,“我这里有一些配制好的疗伤药,一半用酒调和外敷,一半用水……”话没说完,老头儿狠狠叹了口气,“还是我亲自来给你敷药,让那死丫头给你煎药去!”
老头儿这药全是大颗粒状的,好像是石头和草药碾碎掺在一起的,黑的白的红的都有,散发出一股很浓烈的刺鼻气味儿。
萧老道拿来些酒,老头儿用酒把药调成糊状,抹在太爷伤口上,然后用布绫子在太爷胸口缠了几圈,交代我太爷,七天之内,不许练功,更不能动真气,最好在床上躺着别动,因为太爷的心脉已经受伤,这时候一动,可能会导致心脉断裂。
我太爷就问老头儿,你们家这是什么功法,怎么这么厉害呢?
老头儿摇了摇头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只有练功的法门,却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祖上对这功法的来历,也说法不一,有的说是自创的,有的说是受到了高人的指点,反正已经传了很多代,代代都是这么练的。
老头儿很实在,太爷能看得出来,不是在搪塞自己。其实很多祖上传下来的功法,都是没有名字的,有一些,是根据功法的特性,后来取的名字。
纸包里的另一半药,老头儿拿走让姑娘煎熬了,临走前,老头儿跟萧老道商量,屠龙大侠都伤成了这样儿,必须在渔村停留几天,等伤好了再走,这时候要是赶路,万一动了真气,后果不堪设想。
萧老道满口答应,我太爷连忙对老头儿又说了一句,千万不可责怪令千金,比武切磋,受伤是难免的,老头儿点了点头,不过,看老头儿这样子,肯定会把姑娘一顿痛斥。
老头儿他们这次出门,只带了三包药,一天一包,外敷加内服,不过,以我太爷的伤势,最少得服七天的药。
熬完第一幅药,老头儿就带着徒弟,四处找药铺买草药,不过,因为他这个属于秘制药,很多草药在普通药铺都买不到。
到了第三天头儿上,老头儿没办法,又跟萧老道商量,想要到之前那个镇子上走一趟,看那个镇子上有没有需要的草药。
我太爷在一旁闻听,连忙阻止,我太爷建议,自己已经吃了三幅药,身体也差不多了,不如继续赶路,黄河对岸就是中原地带,物产丰富,应该能买到需要的草药。
萧老道也不想老头儿再返回镇子,三个人一商量,决定离开渔村,渡河到南岸去。
等众人收拾好行李,来到河边登船的时候,远处过来一支马队,马队里似乎还有辆马车,我太爷一看,这马队上面的人,衣着似乎跟之前那些采花贼很像,连忙催促众人上船。
当时太爷他们没租到大船,租了六支无篷小船,又叫快船,每支船上载一两个人,外加一头牲口。
这时候,远处马队的人大叫起来,让船夫把船停下,不许划船,众人脸色都是一变,果然是来找他们的。
几个船夫见状,不知所措,萧老道于是对众船夫大叫道:“只要把我们渡到对岸,工钱加倍!”
船夫们闻言都高了兴了,纷纷过来帮忙牵牲口上船,等后面的马队赶到河边的时候,太爷他们的船已经使出河面很远了。
马队的人气急败坏,对着河面大喊大叫:“刘念道,你跑不掉的……”
太爷闻言,朝河岸上的马队看了看,感觉这些采花贼,似乎来头很大,阴魂不散的,自己这一次,好像捅到马蜂窝了,不过,太爷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过了河以后,太爷等人没敢停留,不过,因为太爷的伤势,走的并不是太快。
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河南地界,萧老道对中原地带还是比较熟悉的,带着众人,走的全是人迹罕至的小路,主要是为了躲避后面的追兵。
一天下来,走走停停,到了晚上,众人来到一片杂草丛生的树林子里,这时候,已经是深秋季节,晚上比较凉。
众人在林子里清理出一块地方,就那么打了地铺。萧老道把我太爷和老头儿拉到一边,萧老道从身上掏出烟袋杆,一边抽,一边对老头儿说道:“老哥哥,咱也相处了这么多天了,我们是啥样儿的人,你也差不多知道了,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说道说道了……”
老头儿闻言,连忙说道:“道长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萧老道一笑,“老哥哥果然是爽快人,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几个……是干掏土行当的,眼下我们有一单生意,原本呢就缺人手,谁成想,我刘兄弟又成了这样儿,我呢,希望你们三位,能帮帮忙。”
老头儿一听,立马儿明白我太爷他们是干啥的了,脸色稍微变了变,难以置信地看向我太爷,“刘兄弟,你、你原来是盗墓的?”
没等我太爷答话,萧老道连忙说道:“刘兄弟不算是盗墓的,我只是请他过来帮一次忙,不过,他现在受了伤,又惹上了那些采花贼,我们这一趟,只怕凶多吉少……”说到这儿,萧老道停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老头儿,似乎在察言观色。
老头儿犹豫了一下,从老头儿脸上的表情来看,我太爷能看出来,他不太想帮这个忙,萧老道也看出来了,连忙又说道:“老哥三位要是肯帮忙,从下面掏出来的富贵,分你们一半儿,到那时候,你们就可以拿着银两回家,给你夫人治病了。”
萧老道这话说出口,老头儿还是显得犹犹豫豫,我太爷很理解老头儿这时的想法,因为自己之前也犹豫过。掏坟掘墓是损阴德的勾当,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尤其他们习武之人,把名声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谁都不愿意背上一个“偷坟掘墓”的名头。
老头儿看向了我太爷,似乎想征求我太爷的意见,萧老道见状,连忙给太爷递了个眼色。
我太爷无奈,说道:“我们确实是缺人手,而且,我们掏坟掘墓,也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也是在劫富济贫,您老人家要是肯帮忙,我们会非常感激,要是不想帮忙,我们也不强求。”
我太爷这么一说,老头儿显得左右为难了,萧老道连忙补充道:“老哥哥你想想,眼下咱们都得罪了那帮采花贼,你们要是再抛头露面打把势卖艺,肯定会被他们盯上,到时候你们的麻烦也不小,不如咱们一起合伙,取了这趟富贵,你们分上足够的银两,回家治病,岂不是两全其美?”
老头儿听萧老道这么说,不再犹豫了,狠狠点了点头。
第二天,萧老道改变了路线,本来他们是在南下,这时候直接朝东走了起来。
太爷问他要去哪儿,他说去洛阳,洛阳遍地都是古墓,不过,没被人掏过的古墓并不多,这次要去的是山里的一座大墓,那座墓很奇特,人手少了可不行。
洛阳就在平顶山的东边,相聚大概四百里地左右,原本呢,也不算太远,但是太爷身上带着伤,走的并不快,而且走的全是荒无人烟的小路,有时候,为了避开官道,还必须绕远,这么一来,路程也就延长了。
十天后,太爷的身体基本上痊愈了,这时,他们来到了洛阳栾川县,栾川县境内有山,而且山里的风水极佳,隐藏的墓葬也不在少数。只是,太爷他们要去的地方,常年云雾缭绕,进去以后很难分辨方向,并且山势险峻、怪木横生,很容易被困在山里。
萧老道之所以说那座墓难盗,主要就是,在那些常年不散的云雾里面,似乎有不为人所知的东西存在,危机四伏,如果带上像我太爷这样有功夫的人,肯定会好上很多。
山路难行,且云雾缭绕,马匹和驴子都进不去了,萧老道只好在山外找了户人家,把牲口全部寄养在这户人家里,然后,每个人带上足够的水和食物,还有掘山掏土要用的所有物件儿,这就朝山里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