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便挂了电话,直接忽视莫风那不堪一击的反驳。
老地方,厮混多年的兄弟之间默契还是存在的。
夜凌辰开车过去,坐在包间里,端起第一杯酒的时候,莫风赶到了。
他气喘吁吁的开门进来,环视了一圈,诧异:“怎么就你一个人。”
“……”
除了包见外隐约传来的音乐声之外,无人回应他。
莫风坐下,喝了一口酒润润嗓子,长腿随意伸直,怨妇模式开启“我牺牲了夜生活赶过来,你就这么冷落我?”
“拼酒?”
沉默良久的男人说了两个字,嗓子干涩发苦。
“去你的,你…”莫风笑着接话,忽然察觉到对面隐在暗色中的男人不对劲,一口接一口的喝酒,眼见面前开了的那瓶伏特加见底了,莫风夺过酒杯,顺势放在桌子另外一边,急着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夜凌辰惜字如金。
问不出什么话,莫风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开始套路:“下午不是急着回家见人么?”
莫风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这才三个小时不到,又出事了?”
夜凌辰推开他,重新找了个干净杯子,另外开了一瓶烈酒,往杯里加了几颗冰块,沿着杯壁缓缓倒酒,彻底无视了这个牺牲夜生活来陪他的莫怨妇。
莫风有小情绪了。
左右合着没问出一句话,但他自己心里也猜测的差不多,可能是家里那位萧小姐受他气了。
夜凌辰心情不爽来夜店喝闷酒。
莫风摸出手机,闲在一旁戳屏幕发信息。
夜凌辰一个人喝得没劲,意识只是稍微的松散。
他侧头看自己叫来的人抛下他不知道跟谁发骚,屏幕上的白光映在莫风脸上,照出他猥琐的笑容。
夜凌辰看不下去了,抬脚踢桌子,桌上的酒瓶顺着巨大的震响晃动,等下外面的服务员赶忙跑进来察看,被夜凌辰眼神吓住,神速的退出去,并带好了门。
他眼眶发红的盯着莫风:“叫你来喝酒,你拿着破手机玩什么玩意儿,不喝就滚。”
莫风收了手机,把房间的灯光调亮,回头看了他一眼:“发什么神经。”
紧接着,莫风看到他发红的眼眶暴露在灯光下,满身血迹,干枯的血迹侵入西服里,颜色暗沉不容易分辨。
亏他进来时还觉得房间里面味道不对劲,心里想着是服务开小差没有打扫透彻,没想到是夜凌辰身上的血腥味道。
他脑袋里也有点糊,夜凌辰这种情况,他真的是第一次见,莫风出神了一秒,回过神大步走过去,开了几瓶酒,往桌上一摆。
“今晚喝个痛快。”
等了好几个小时手术室里的灯由红转绿,童姨一颗悬着的心落下,主治医生穿着隔离服出来,在脱口罩。
童姨忙迎上去,询问:“医生,怎么样了?”
出门紧急,没来得及穿大衣,没有窗户的走廊的灌进不知名的风,童姨一直等着,心里又急身上也冷,开口喉咙感冒性的疼痛,她只担心小姐和肚子里的宝宝。
医生叹了口气,童姨已经预料到了结果背后发凉,一霎那的头晕,医生及时扶住她。
“您是病人母亲吧。”医生先入为主,萧清歌被送来抢救的时候,是童姨哭着哆哆嗦嗦的签字送进的手术室,医生就直接这么认为了。
“实在抱歉,孕妇出血太多,孩子…没保住,不过大人已经脱离危险,等一下就会醒,她醒了一定不能让她情绪激动,容易小产抑郁,而且她身体各项指标都低,现在要好好调养……”
医生嘱咐完,一群人提脚离开了。
萧清歌被转移到普通病房。
童姨一直守在病房,小姐没醒过来,她一步不敢离开,给玲姐打了电话,嘱咐她带几件换洗衣服过来。
萧清歌平时没有血色的脸上今天犹如一张白纸,鼻翼呼吸浅浅的,童姨看着看着又掉眼泪。
玲姐赶过来她还没有醒,童姨朝她摇头。
玲姐很快反应,忍不住叹气,小姐那一摔孩子十之八九要掉,况且是在最不稳定的前三个月关键时期。
她与小姐的感情没有童姨那么深,还是心疼这么一条小生命。
童姨问:“少爷回去了吗?”
玲姐哑然。
“唉,真是造孽啊,你在这里看会小姐,我出去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少爷交代过的。”
玲姐点头。
童姨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眼沉睡不行的萧清歌,叹了叹气,轻轻掩上门往走廊偏处走去。
少爷是个成年人,刚刚那种状况他肯定明白孩子是保不住的。
虽然他当着小姐的面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还要小姐堕胎,只有童姨明白他是在说气话。
至于夜凌辰为什么发那么大火,童姨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她打开通讯录,拨通熟悉的号码。
夜凌辰又一杯烈酒下肚,放在大理石桌子上的手机振动声传来,哗的将杯子甩开,拿过电话。
“少爷,小姐她……”听到电话接通,童姨开口就又沉默。
夜凌辰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眉头紧皱,一双暗眸深不见底,心紧紧揪起,等待着听筒对面继续开口。
“小姐她脱离危险了,现在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休息,医生说醒来就没有关系了,只是孩子没能保住……”童姨没有任何隐瞒,一字一句的说着,脸上满是痛惜的表情。
“嗯,你继续留在医院照顾。”夜凌辰冷冷交代一句就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
他紧揪着的心终于放下,当年他的爸爸妈妈就是浑身是血的被推进那个冰冷的铁门里,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她脱离危险了……那就好。
只是那个孩子……
他突然想到,又是一阵心烦,重新捡起酒杯,饮下一杯烈酒。
自从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莫风就定神观察夜凌辰,这一会会功夫脸上表情跟过山车一样闪过。
加之他说的那句话,是让在医院照顾谁?
莫风心底隐约有了答案,不禁为他这个兄弟担忧起来。
重新回到病房的童姨,叮嘱玲姐先回了别墅,随时备着补品等她电话,医生交代过了,得给小姐好好调养身子。
现在孩子没了,不会恶心反胃,她也终于能吃下点东西。
自己继续守在萧清歌床头,等她醒来。
萧清歌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被绳索捆绑了,身上压着一块大石头,她拼了命的挣扎反抗都没用,她一直哭,宝宝肯定要被石头压坏,那是她和夜凌辰的宝宝啊。
一个遥远的声音传来,她听不清楚,直觉觉得那就是在呼唤她。
她不停的摇头……
白炽灯的微光照在她脸上,她浑身没劲,忍着下身的剧痛,搭拉着手背遮住眼睛,阻隔光线。
“小姐,小姐!”
“你醒了!小姐!”
“呜呜呜”
童姨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意识。
她用力扯动几下眼皮,虚弱的睁开双眼,看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联想到身体的不适。
她大脑意识回神……
她的宝宝?宝宝呢?
萧清歌无力的挣扎,毫无生气的小声问童姨:“宝宝没事,她还在我肚子里是不是。”
她没经历过滑胎,大体上也能猜到,只是不愿意去面对那个事实,甚至是逃避意识,所以想看到童姨点头。
童姨看着她醒了,刚刚平复好的情绪决堤泄洪。
还一个劲的去给萧清歌擦眼泪:“小姐还年轻,以后再要宝宝,你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小产落下的病根,会落一辈子的。
萧清歌躺在床上,眼神迷离,听到童姨宣判死刑的话后,她彻底绝望了。
脑袋里光怪陆离的闪过夜凌辰愤怒的回来,朝她发火,生气厌恶自己和孩子,然后她不小心掉下楼梯……
她的孩子才在她肚子里才待了两个月都不到,还没有机会来这个世界看一看……
萧清歌心里自责又伤心。
刚刚她看了小小的病房一眼,没有看到他半点身影。
她眼睫毛无力的颤动。
宝宝,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童姨留意到萧清歌刚刚在屋子里扫视的眼神,忙劝慰到:“小姐,少爷他……”
“不要说他!”萧清歌突然一声嘶吼,只是刚刚醒来嗓音沙哑,气息也很微弱。
他的冷酷无情,她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在别墅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在她心里。
曾经还傻傻的奢望,真是自不量力。
萧清歌自嘲一笑,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童姨识相的闭了嘴,小姐还难受着,她就以后找机会再说,少爷不是不在乎小姐的,唉。
萧清歌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又开始抽搐,身体颤抖着,眼泪浸湿了枕头。
童姨心疼的要死,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着眼泪,开口安慰
直到哭累了,眼睛变得又红又肿,她才再次睡着。
第二天一早玲姐就送来了亲自准备的各种补品,萧清歌心里难过,也吃了不少。
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她不能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家里还有母亲和弟弟等着她健康回家,团聚呢。
童姨看到小姐振作,食欲大好,心里也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