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还只是蒙蒙亮，伴着一声清脆的鸟鸣。
沈瑜夹着被子翻了个身，嘟囔着哪里的鸟儿起的这么早，正是想动一动换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休息。
不想突然间记起了昨日与顾敛约下的要事。
心想着不好，沈瑜立马便清醒了，一个翻身便跃下了床。
沈瑜风风火火惯了，换衣、束发、洗漱几个步骤行云流水，很快便收拾妥当。看窗外的天色尚早，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从院子里走到大门前，就看见了伸着懒腰出来的段舒。段舒见沈瑜这架势还有些疑惑，唤道：“怎么出去这么早？早膳呢？”
沈瑜咧嘴一笑，朝着段舒挥挥手：“你好好睡着，我出去吃。”
见沈瑜这精神满满的样子，段舒也没多问。她也朝沈瑜挥挥手，目送着她出门了。
从玉鸣阁出来沈瑜便带着小跑的去那分叉口，顾敛早就在那小树下候着了。见着沈瑜来，顾敛笑着朝沈瑜挥手，还一面说着：“早。”
顾敛觉得每天都在期待着沈瑜从那小弯道来的样子。
沈瑜则是很喜欢看顾敛笑的样子。
两个人都以对方最喜欢的方式出现在对方的面前，莫说这样的场景有多么的美好。
沈瑜打量着他：“顺眼多了。”
顾敛笑着迎合：“你也是。”
比起前阵子的粽子沈瑜与比粽子还粽子的顾敛，还是现在的样子比较顺延。两个人年轻，恢复能力强。特别是顾敛，为了逗乐沈瑜装病被叶长老好生‘教训’了一顿，想多赖几天都不成。
两人说说笑笑的去了有味堂，在厨娘的推荐下各点了一碗鱼粉。沈瑜点的鱼片粉，顾敛则是点了鱼头粉。鱼粉比较清淡，接近乳白色的汤汁夹杂着鱼肉的鲜香，很适合这样静逸的早晨。两人找了个位置面对面的坐下，闲谈聊天的，很是融洽。
“就搭在这里，挂的好看点儿。”
沈瑜寻着声音看过去，见着有味堂的门口来了一行人，几个人扛了个木梯子，后面随着的两人一人拿了一个大红灯笼。
扛梯子的合力将梯子挨着门边搭好，一个伙计很是利索的爬了上去，下面的人扶梯子的扶梯子，递灯笼的递灯笼。
将那大红灯笼稳稳地挂在了有味堂的一角。
“这是做什么？”沈瑜看那灯笼很是喜庆，可一时又没觉得有什么值得这么庆祝的事情。这左思右想的，她回头看着顾敛，不禁发问，“莫不是爹请来庆祝虚无之境竣工的？”
顾敛听了沈瑜的话不禁笑了笑，只见他抬头看了那灯笼一眼，说道：“那应当是为迎接落雁潭的修士准备的，虚无之境和落雁潭两边都很重视这交流一事的。”
听到顾敛这么解释了，沈瑜这才恍然大悟：“对哦。”
“看来是近日修养的太舒服了些。”顾敛看沈瑜这忘事的模样，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把这些都忘光了。”
顾敛揉她的头她是从来不会躲得，沈瑜左手支着自己的头，笑吟吟的看着顾敛：“没忘没忘，青仙子领头，要尊敬有加。落雁潭陈掌门的两个女儿也在，一个叫陈清平，一个叫陈念……”这一下让沈瑜皱着眉毛，冥思苦想了一番，“陈念什么来着？”
“陈念初。”
“对，就叫陈念初。说起来也不拗口，可我也不知为何老是记不住她的名字。”沈瑜有些无奈的挠挠头，“传闻她们姐妹是修仙界里难得的两个大美人，确实是应该上心些，好生招待人家。”
顾敛笑道：“名字不记得，人家长得好看你倒是记得清楚。”
“美名传千里嘛，就像金陵多美人一样，这不是修仙界都知道的事情。说起来落雁潭每次都会来三个小辈修士的，也不知道谁能这么荣幸和陈掌门的两个貌美的千金一道来。”
“晚上就能知道了。”顾敛正尝着碗里的鱼头，答得有些漫不经心。他对落雁潭来哪些修士不怎么关心，倒是有些关心沈瑜会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是不是抬头看看沈瑜这陶醉的模样，很是有趣。
沈瑜是看不出顾敛这些心理想法的，她还说着：“你说这取长补短的交流活动，会不会有什么比试？落雁潭的修士不是善音律吗？还挺想领教落雁潭的功法的。”沈瑜拖着下巴，在自己的想象里沾沾自喜着。
沈瑜的阿娘陈夫人也是落雁潭的修者，但陈夫人修行的方向是偏向辅助加持类型的。加之青仙子的威名，这就让沈瑜对落雁潭这个门派抱有无限的幻想。
沈瑜什么性子顾敛最是了解了，爱好也就无非一个与人比试。见她此番乐的没完没了了，顾敛只觉得她这模样很是好笑。
一下没忍住，险些将嘴里的粉丝给吐出来。
也不甚尽收沈瑜眼底。
“你笑什么？”沈瑜放了筷子，一副好像很想凶恶但也没凶恶到哪里去的样子看着顾敛。顾敛见问题不大，悠然自得的吃完了碗里的粉，端碗起身这两个动作很是流畅，还说了句：“吃饱了就去做正事。”
沈瑜端起碗随着他起身，就将先前那档子事儿给忘了。
两人吃饱喝足的从有味堂出来，才慢慢地开始有虚无之境的弟子们在这周围走动。现在时间尚早，离各个长老的讲课时间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寻常弟子们用着时间来吃早膳，顾敛他们则是用这时间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目的地是兰居。
兰居是虚无之境里一个节奏比较缓的整体，不比带着戒律堂与任事堂的竹居。里面多是药修的弟子，重要的分堂也就只有药堂这一个。外人出入的不多，在叶长老的严加管制下，倒也给了兰居一个宁静致远的名头。
他们朝着兰居缓步走，看着沿路的景物，都有着工匠伙计帮着张灯结彩。
小树上挂着橘子大小的灯笼，屋舍则是在屋檐两边挂着大大的红灯笼。无论是小树上的还是屋檐上的，灯笼与灯笼之间都由红色绸带缠绕连接着，这让几个看似没什么联系的景物上又多了一抹让人觉得亲切的喜色，很是好看。
沈瑜喜欢的时候会伸手去摸了摸那小树上的小灯笼，顾敛也不多说话，只是在沈瑜去欣赏这些美景的时候也停下自己的步子。
沈瑜喜欢看红灯笼，顾敛则是喜欢看沈瑜。
也不知道沈瑜她自己会不会知道。
这次新修居室兰居的只修了三座屋子，一来是虚无之境主修的还是剑技功法，医术药学并不是主要；二来是想将兰居的这一份清静给保持下去。
而沈瑜与顾敛约好要来这里做的事情则是去给兰居新修好的弟子居室‘揭红’，按照莲城的习俗，给新修居室准备的牌匾都是由红绸布包裹着的，那红绸布得随着牌匾挂三日，才能将红绸布掀开。
这将红绸布揭开的仪式，就叫揭红。
一般来说虚无之境的揭红都是由沈惟这个掌门去做的，但这次沈惟念在他们二人夺得了有关徐何身份的重要线索，就准了他们一人一个心愿。
沈瑜许了什么心愿顾敛不知道，但顾敛许的心愿就是想给兰居最西侧的那个屋子取名字。
顾敛这个心愿有些有趣，沈惟问他为何时，他也只是答喜欢那个屋子。
便就答应了。
现在顾敛给那屋子取好了名字，便正正经经的邀请沈瑜来为他揭红。沈瑜喜欢做这些事，便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两人站在那个屋子前，沈瑜刚看到那个屋子，就知道了顾敛为何会喜欢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与顾敛所住的丹心殿很像，院子里有课槐树，屋背后的窗子大得能让人很轻易的翻进去。
而那屋子的牌匾正用一块红绸布包裹着，沈瑜指了指那地方，笑问道：“你取的什么名字？”
“玉心殿。”顾敛将这名字说得很轻，就像生怕沈瑜发现什么。
“给姑娘家留的住的地方吧。”沈瑜说着，顾敛倒是不在意，他环顾了一遍四周，问道：“要不要帮你找个梯子去揭？”
沈瑜自当然是摇头。她信誓旦旦的说道：“揭红的这一刻讲究快准狠，爬着梯子上去就没那个味道了。”
顾敛知道沈瑜喜欢追求那些东西，见她那精力满满的样子，倒也顺着她。
“那行，你也小心些。”
见顾敛的答应，沈瑜点点头便踏着轻功上去了，也就是轻轻一跃，伸手将那红绸给掀开。
那红绸在风里飘扬了一瞬，玉心殿这三个字便映照在了沈瑜眼里。
黑匾金字，大气而沉稳。
沈瑜抓着那红绸放平了双手才缓缓落地，她朝着不远处的顾敛挥了挥手里的红绸，乐道：“大功告成了。”
顾敛的眼前时那飘扬着的红色，他再稍稍将头仰起来些，就能看见那三个金色的字。
玉心是什么，其实看似无意，却又深藏着很多很多的东西。
顾敛看着前方，不经意间已经带着了一抹笑容。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揭红，但顾敛都下意识的想要再用心些，只因这玉心殿，对他而言有着很重大的意义。
想法很多，时间还长，沈瑜也还在他身边。
这就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