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瞧着眼前的人,眼睛都瞪直了。
沈瑜这‘生’字招是在柳武门的李长老那里学的,除去了李长老与沈瑜,那整个修仙界会用的也只剩下了一个人。
柳武门的黄长老。
可黄长老怎么会突然间就到莲城,还这么巧的帮她对付强敌?
哎,不管了!
黄长老使剑,虽然是同样的招数,但他的剑技就是比沈瑜的枪技要略胜一筹。黄长老的剑与沈瑜的枪几乎是同时刺进了他的身子,在两个‘生’字招的攻击下,黑衣人的‘刀枪不入’也已经不顶用了。
黑衣人的长刀落了下来,沈瑜与黄长老也是一道将武器给带了出来。两人都知道这种奇袭之下都要留活口的道理,便都手下留了情。
黑衣人的身体显然是被特殊炼化过,这一剑一枪的创口虽重,但也不至于危及性命。
“你是……黄长老吧。”沈瑜将长枪变回了指环,可在脱离危险后也没剩下多少力气,方才那一击的消耗太大了,现在就连站着说话都有些费劲。
顾敛连忙上前将她扶住,才没在黄长老面前给倒下去。
“是我,你就是二哥说的那个沈姑娘吧,幸会。”黄长老带着一抹微笑,自怀里掏出来一个药瓶,丢到了顾敛手里,道了声:“把这个吃下会好受些。”
药是恢复灵力的药,药瓶上刻了个‘粟’字,想来也是出自柳武门粟长老之手。顾敛道了谢,连忙倒出了一颗,给沈瑜服下。
前来支援的当然不止黄长老一个,自虚无之境的方向来了一众弟子,带头的是紫衫长老,还有青仙子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屋顶之上。
黄长老与他们说完了话,便踏着轻功朝着青仙子所在的方向去了。顾敛想着他可能与青仙子是故人,此番青仙子来虚无之境做客,那黄长老得了消息来此拜访。然后得知了莲城出了事,便一道来帮忙,也是说得过去的理由。
而那些黑衣死士们失了头领,便有些趋于狂躁的不受控制。只是他们不凑巧赶上了虚无之境的战力巅峰出动,打不过就成群结队的自爆,然后就连自爆都被紫衫长老圈了个结界在里面进行。
砰的一声巨响都给隔开了,就更别说要伤了周围的人。
洛闲和陈念初也被几个弟子一道带了过来,都只是耗费了不少灵力,没有什么太严重的伤势。
弟子们在清理黑衣死士的同时也空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供顾敛他们四个休息,顾敛将沈瑜带过去后,便将黄长老给他的药分给了洛闲与陈念初两人。这四个人里面也就顾敛还好些,没受伤,灵力也消耗的不多。
他便做起了这三个人的小跟班,又是拿药又是送水的,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
坐下来吹吹风后方才的那一身热汗便就干透了,沈瑜额前那几撮头发吹的零零散散。沈瑜正准备伸手去抓自己那特别有自己想法的头发,但顾敛见了,立马制止道道:“停!你别乱动。”
沈瑜这一惊,还当真不动了。
在沈瑜动作凝固在那里并一面茫然的瞧着他时,他走到沈瑜身前半蹲下,伸出自己的手很是小心翼翼地将她额前的碎发往两边理了理。
理了好几次,才定好型。
“脸上有伤,手别乱摸。”顾敛嘱咐道,“就这个样子别动它了。”
脸上有伤?
顾敛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当时为了去躲那个掉了包替他‘头头’被割了脖子的死士自爆,她没顾那么多,想都没想的就拉着顾敛往后跌去了。当时没觉得疼,现在意识到了,才发现额头有一处比周围都要热。
可能是蹭破了皮。
洛闲好像是伤了手,他告诉顾敛后顾敛便拉着他去紫衫长老那。跟来的修士里有在叶长老那里当弟子的,便很是得心应手的做起了清理伤口包扎伤口的活。
那休息的那处地方就只余了沈瑜与陈念初两人,她们两个中间原本是坐着顾敛和洛闲两个人的,现在他们走了,便就只余下了隔得很开的她们两个人。
沈瑜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处,有意识无意识的去看那个正与洛闲交流着的顾敛,不由自主的便带起了一丝笑意。
陈念初看了看沈瑜,起身后便挨着沈瑜坐下了。沈瑜对突然到她身旁的陈念初还有些疑惑,可没等沈瑜说话陈念初便拉住了沈瑜的右手。
很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手上缠绕着布条的地方,却还是让沈瑜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你是不是受伤了?”语气虽是询问,但陈念初在看过沈瑜表情后便越来越确定她自己说的这句话。只见沈瑜抿了抿唇,笑着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道了声:“没事。”
“可你也挨了这么久了,握枪的时候就不疼吗?”陈念初看着沈瑜,很是心疼。若不是先前陈念初去拉她的袖子,她都不会知道沈瑜一个人在忍着伤一直坚持着。
沈瑜穿了件深色的衣衫,是看不出血迹的。可她右手手腕那处缠绕着的带子,本是用于做护腕的,却好像是被她可以拉的又高又紧,与左手那边的正常缠法完全不一样。
在触到她袖口的湿润后,陈念初便断定这是她为了给手臂上的那道伤口止血才会这么做的。
这也难怪在转角遇到那次,洛闲无心的那一击让她缓了很久。明明是很重的上,她却在一路的战斗之中咬牙坚持,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这又怎么不让人心疼?
见陈念初的模样像是带了一份委屈,这让沈瑜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摇摇头,看着自己那手,轻声说道:“真的没有事,也没有很疼。”
“不行,我要去与顾敛说清楚。”
“哎!”沈瑜用左手将陈念初给拉住,说道,“别说,不能说!”
“为何?”陈念初本是有疑惑,可她看到了前方站着的顾敛,就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她回头看向沈瑜的时候沈瑜好像正打算搪塞着解释,她却极为郑重的瞧着她,问道:“阿瑜是……不想让他担心吧。”
沈瑜好像没有反应过来,表情有些呆滞。可陈念初又凑着沈瑜坐下,问出了她心里一直想要问沈瑜的问题。
“阿瑜是喜欢顾敛的吧。”
“啊?”沈瑜有些不知所措,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在陈念初说出这个问题时,她不知道答案,只觉得自己的思绪愈发混乱了。
可有些事情是没办法轻易否认的,就像……太阳一定会从东边升起、鱼儿一定要生活在水里,而她沈瑜也的的确确特别特别的在乎顾敛的感受。
这种在乎,可是能称得上喜欢?
她与顾敛相处了三年,三年里像是两个人在磨炼一种默契,去照顾彼此的感受,也都很尽力的去营造一种氛围。
最终默契有了,照顾对方的感受成了本能,两个人相处着的氛围也成了一种相处着很舒心的节奏。
这种改变,可是能称得上喜欢?
沈瑜从来没有想过。
许是看沈瑜有些迷茫,陈念初也放缓了语速,去看着沈瑜的眼睛。她说:“这个问题是有些唐突了,可能依照阿瑜的性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可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的默契是时间堆积来的,若是能从中互生爱意,会比我要合适的多。所以……阿瑜若是心里没有答案,可以依照我问的好生想一想。”
“可……你们……”沈瑜脑子已经彻底乱掉了,她本觉得自己这简短的一生中能够让她占据大多数时间去想的无非是修行与吃,可陈念初的话就像是点醒梦中人似的,让她知道了这世间还有一物与一人值得她去花时间珍惜爱护。
此物名曰情,此人名曰顾敛。
可她又觉得这一堆东西在她脑子里都乱了套,她与顾敛是师兄妹,顾敛与陈念初时长辈们定下的婚约。即便是顾敛与她说了那一堆作不作数自己选不选的话,自己也不该去有一些非分之想,而去夺别人的幸福。
那陈念初这个问题,她又怎么能够给她答案?
“我与你说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
“你若是不好生想,我现在就将那手臂上伤的事情告诉顾敛他们。”
“……”沈瑜彻底闭嘴了。
沈瑜垂着头,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而脸上特别的红。这脸一红,就让额头上蹭破皮的地方愈发的火辣辣的疼。可她又很茫然,不知道这些事情要从何处去理,又怎么理得清。
最终又落得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结果。
沈瑜一直在想,而陈清平一直坐在她身边,静默着瞧着她的变化。
她也是悄悄地拿自己那微凉的手背碰了碰她的脸,而在她手背碰到她脸的那一刻,沈瑜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反应巨大,还差点从左侧翻了下去。
还是陈念初将她拉住她才让她重新坐稳,然后沈瑜这脑袋又像是装了浆糊似的,乱成一锅了。
这个姑娘是吃可爱长大的吧。
陈念初想到这里便笑了,她一直陪着她,安慰她,直到这一番闹剧收场。
莲城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