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贺启山拉起贺英男,朝着外面走。
天色朦胧,一行人围着贺英男的周围走,贺英男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还在雨中看着自己,那双枯萎的眼眸不曾闭上过。
这到底是谁的错,贺英男有想转过头去把她从雨中扶起来,被贺启山紧紧拽着自己的胳膊,摇摇头。
“小姐,你没有必要这样。”梅凤终于缓缓开口。
这不是小姐的错。
阿梅也拽住她。
回到贺家,家里的仆人丫鬟不敢说一句话。
贺英男坐在桌子旁,眼眸空洞,就好像一眼望不到边境的深渊,即使是口唇干燥不堪,也不肯喝一口水。
阿梅带来了她平时最喜欢的桂花糕,还有徐氏做的奶茶,轻轻放到她的面前。
“小姐,吃两口吧。”阿梅担心的看着她,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
“放在那里吧。”贺英男淡淡开口。
以后她一个人出去,再也不会遭到阻拦。
“听闻京城中出现瘟疫了。”梅凤从外面走过来,走到贺英男的旁边。
贺英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是非典吗?怎么闹瘟疫了?”
梅凤淡淡道,神色凝重:“非典有,瘟疫也有,这次可是有大麻烦了,外面围得水泄不通。”
贺英男想都没有想到,两种噩梦会同时降临,把桌子上面的菊花放倒案前。
这朵菊花开得很旺盛,用的是自己娘亲的骨灰。
本来她想把她撒在大海里,老余告诉她,其实人可以永远活在这个世界上,她把娘亲的骨灰撒在泥土里,那么,这朵花,就有母亲的灵魂,这样,母亲就会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我们去看看吧。”贺英男空洞的开口,这京城,到底乱成什么样子了。
阿梅和梅凤同时点头,跟在她的后面。
到了养生店的门口,那里已经水泄不通,纷纷要老余检查自己到底有没有得病。
贺英男挤进去,对老余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京城中可真的有瘟疫。”
她神色凝重,似乎害没有从悲痛中缓过来。
老余点点头。
贺英男苦笑着走出去。
街道的两侧都是行人,从人群中使来一辆马车,马车上面有一个铁笼。
铁笼里面关压的正是上次那个青年。
穿着囚禁起来的灰色衣服,露出来的肉都发黑,发紫。双手被铁链栓住,头和手都拤在木板里面,赤脚脚也用铁链栓起来。
街上的老老少少都把鸡蛋和白菜使劲往他身上杂,像是出气一样,嘴里咒骂:“去死吧。”
但是他始终低着头,任由侮辱。
贺英男闭上眼,又睁开,问旁边的妇人:“他们要带他去哪?”
妇人朝着他扔鸡蛋,抬头道:“去问斩,这种人,简直是人间的祸害,如果不是他,京城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死这么多人?他害死了这么多人?
“姑娘,你同情这种人干嘛?”老妇见她难过,不屑道,这种人,本来就该死啊。
贺英男不管不问,冲进官兵的队伍,然后跑到铁笼的面前:“你到底卖了多少这种果子狸,在哪里捕猎的。”
闻声,青年抬起沉重的头,和眼皮,用着蚊子一样小的声音:“一只。”
“姑娘,请离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个官兵都过来,把她拽起来。
既然是一只,那么他就没有害死很多人,他就是害死了自己的娘亲。
“你不知道果子狸是什么对不对。”贺英男被官兵拽着问青年。
青年点点头,他哪里知道什么果子狸,若是知道吃果子狸会得非典,他就不会拿去卖。
贺英男被官兵脱到路边,阿梅贺梅凤焦急的走过来,安慰并询问。
“小姐,你的心不该太软,这样迟早会伤到自己。”阿梅蹲下来,盯着她的眼眸。
她实在想不出这有什么好同情的,不管他是不是有心或者无心,都要替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阿梅说得对,若是总是替他人着想,会伤到自己,以后,我希望小姐更爱自己。”梅凤也蹲下来,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他说他只卖过一只果子狸,那么就说明,京城中还有卖果子狸的人,如果不及时处置,那么非典将会继续扩散。”贺英男站起来,一脸正色。
“我们去京城中看看,到底有没有果子狸卖的。”贺英男直径走在前面。
阿梅和梅凤相视了一下,然后跟了上去。
“看来这下麻烦了。”阿梅对梅凤道。
梅凤皱着眉头点点头,她总感觉,这件事不简单,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又是闹非典,又是闹瘟疫的。
三个人绕着京城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卖果子狸的人,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家。
回到家里,贺英男对阿梅道:“你们在家里吧,我进宫面见皇上 。”说着大步走出家门,朝着皇宫的地方跑。
可是好不凑巧,贺英男一下子撞到了上次那个老婆婆。
她拉着自己的裙摆,跪在地上,请求:“姑娘,求求您求求情吧,我知道你跟皇上能说上话,这孩子没有做过坏事,都是无心只过,求您大人有打量,饶了他一命吧 。”
看着她苍老的容颜,这一席话,却让她生不出半点同情。
“对不起,我不能。”贺英男一脸坚定,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动恻隐之心。
“为什么?求求您了,只要你放了他,您就是在世观世音菩萨。”老夫苦苦哀求,没有一丝放她走得迹象。
贺英男此刻表情冷淡起来,缓缓把她扶起来:“你到底是他什么人,居然这么关心他。”
不管她是不是观世音菩萨,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永远也回不来了。
就像是阿梅说的,一命低一命。
虽然是这样想的,贺英男心里还是忍不住痛起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为谁而痛。
母亲?自己?还是那个青年?兴许都是,谁又不是不由人呢?
老妇以为她同意了,欣喜万分,紧紧抓住她的两个手腕:“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姑娘真是好人。”
贺英男嘲讽笑了笑,她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在知道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恨不得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