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卉还是不说话，对曼至诚的话她倒是认同，但是卓勋裴优秀归优秀，婚姻和感情却不能仅仅用优秀来衡量。
曼至诚见曼卉沉默，突然停下来回踱步的脚步，盯着曼卉，像是要穿透她的心思。
“你到底怎么想的，跟我老实说说。”
曼卉动了动嘴巴。
“还有，勋裴对你们的关系是什么想法，你都跟我说说。”
曼至诚这样一提，曼卉不免想到卓勋裴对自己说的话，看他的样子，已经不打算跟她离婚了，她这个挂名的卓太太看样子要继续一辈子才行。
可是他们的关系着实太诡异了，跟普通的夫妻不同，跟闹了嫌隙的夫妻更不同，甚至他们彼此都说不清对彼此到底是什么心思。
所以，连彼此都说不清的话，怎么足以对外人道呢？
曼卉说不出话来，吞吞吐吐憋了半天，对曼至诚说道：“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你也不知道，我看你这妮子就是不作不死，当初铁了心要跟卓勋裴在一起，全家人反对都没用，看你那架势，甚至全世界反对都没用，你却偏要跟卓勋裴告白，结果呢，后来转脸把这件事忘到了后脑勺，跟那个姓厉的混到一起，也是非要嫁给他，我们整个曼家的脸都在那场婚礼上丢尽了，幸好有勋裴挺身而出，不然我这张老脸只怕早丢到地上，给江城的人踩踏得不成样子了！”
曼卉垂下眼皮不说话。
细白的手指搅成一团，对于这两段失败的感情，曼卉无论是对厉盛锋还是对卓勋裴，甚至对自己都是问心无愧的，可是对曼家，却有数不出的歉疚。
也正是因为这份深深的歉疚，令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家，这一离开就逃避了三年。
曼至诚发了一通脾气，看着低头不说话的曼卉，生出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
曼至诚这辈子，唯一的挫败感就来自于这个女儿。
曼卉很小的时候没有了妈妈，在家里千娇万宠之下长大，曼至诚舍不得唯一的这个闺女受苦，可是曼卉的感情路上却是一波三折。
而且，对曼卉去娱乐圈发展，曼至诚也是不甚满意的。
“卉卉……”
陡然间，态度强硬的曼至诚声调软下来，“你应该看得出来，奶奶的时日无多了，你难道忍心辜负奶奶最后的一点期望？”
曼卉抬起头，看着曼至诚悲恸发红的眼圈，突然心酸的说不出话来。
“我……”
“奶奶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在临终前抱一抱重孙子，你跟勋裴，早点生一个孩子吧。”
“可是……”
她跟卓勋裴之间关系还不明朗，怎么可以这么擅自决定一个孩子的未来？
可是一边是濒死的奶奶临终的遗愿，一边是她内心的抵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选择……
“我看的出来，你跟勋裴之间的关系不明朗，爸也不是不开明的人，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女孩子珍惜身材，不肯自己生，你跟勋裴商量商量，若是你实在不想生，找别人也是一样的。”
曼卉没想到会从曼至诚的口中听到这样一个答案，惊得目瞪口呆。
“你也别这么惊讶，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我只是做了一个最坏的假设，若是你跟勋裴这段时间培养出感情，能够自然受孕，那是最好不过。”
曼卉从心里否定了这个可能。
她跟卓勋裴虽然是夫妻，但是中间有太多的误会和隔阂了，她现在连跟他同处一室都觉得尴尬别扭，哪里可能那么快接受他，甚至跟他一起生猴子？
“说话！”
曼至诚是个急脾气，看到曼卉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的样子，说不出的烦躁。
曼卉深吸一口气，看着曼至诚说道：“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这种话，她怎么开的了口？
曼至诚眉心拧成一个疙瘩，盯着曼卉，足足两三秒没说话。
“……”曼卉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喘。
“你出去，把他叫过来，这件事我跟他沟通。”
“爸！”
曼卉惊！
下意识要阻止他这荒唐的做法。
“出去！”
曼至诚提高了声调，曼卉身体一抖，看着曼至诚那愠怒的脸，小脸儿一白，机灵的窜了出去。
回到病房，曼卉看到窝在病床边上的卓勋裴，还没说话，脸颊烧起一团滚烫的红晕，“内个，爸有话要跟你讲。”
“？”卓勋裴高高挑起眉毛。
但没对曼卉提出异议，反而转身对奶奶说道：“奶奶，那我出去一下。”
“欸，去吧。”
卓勋裴离开了。
病房里其他亲戚见状也纷纷起身告辞。
“卉卉啊，既然回来了，多陪陪你奶奶，别看老人家不说话，其实早想你想的不得了了。”
“我记住了，二婶婶。”
“那我们先走了，等明天再过来。”
“二婶婶再见。”
……
关上门板，偌大的病房恢复了安静，曼卉坐回床边，看着面容枯槁的奶奶，说不出的心酸弥漫。
“卉卉，你爸爸把你叫出去，没跟你发脾气吧？”
曼卉摇摇头。
奶奶伸手攥住曼卉的手，在手背上拍了拍，脸上满是了然：“你可别骗我，我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清楚，他那个暴躁脾气肯定是骂你了，看看你这小脸儿上的表情，悻悻的，可不是挨骂了？不过你也别跟你爸爸记仇，他虽然嘴巴里不说，成天只会念叨你，但是心里还是想着你。”
曼卉拉着奶奶的手，说不出一句话，怕一开口，喉头的哽咽会把情绪暴露得彻底。
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负气离开家里三年而已，奶奶怎么会突然病的这样厉害。
如果她早知道离开会有这种结果，当初哪怕忍辱负重也不要跟卓勋裴闹翻。
“奶奶，我错了……”
曼卉的情绪再也绷不住，眼泪哗啦啦顺着脸庞流下来。
“哎哟哟，不许哭啦，卉卉可是奶奶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小公主怎么能随便哭呢，况且呀，我也没觉得卉卉哪里错了，你跟勋裴在一起，是不是觉得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