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日上栏杆,徐可儿摸着乱糟糟的头发吃力地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仍然穿着昨天的衣服,而且衣服上也有油渍酒味,昨晚那强大的阵势又回归到她的脑子里,她难受地用被子蒙住了头,感觉生活天翻地覆,一时还真难以接受。
冲了个澡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徐可儿慢慢地往楼下走去。在楼梯的拐角处她停了下来,小心地把脑袋抻出去看了看,还好没人,这才大摇大摆地往客厅走去。
“额,这个人怎么今天没去上班呀?”徐可儿小声嘀咕着,脑子一转坏心眼又袭上心头,她慢慢向他身后靠近。
沙发上的宫昊阳正优雅地翘着二郎腿看着报纸,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宽松毛衣,灰色修身长裤,褪去西装革履的他整个人看上去年轻阳光了很多。
由于看报纸太入迷了,宫昊阳对于站在沙发后的徐可儿毫无察觉。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徐可儿放肆的尖叫声,“起火了!”
他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了徐可儿得意的笑声。宫昊阳默默地摇了摇头,放下报纸,快速转身钳制住了她的胳膊稍稍用力,她便毫无防备地一个跟头翻倒在了沙发上,宫昊阳快速按住了她挣扎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宫昊阳,你快放开我,小气鬼!”徐可儿手脚并用踢打着他的身体气愤地叫嚷着。
宫昊阳急忙站起身,双手攥住了她的胳膊,伸出一条修长大腿压住了她乱踢的小腿,坏笑地看着她说道:“再踢一下试试?我看你有多大能耐!”
可怜的徐可儿被他禁锢地一点也不能动弹,翻着白眼瞅了他一眼,撅着小嘴儿就是不认输。他们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僵持着,四目相对着。
这时宫昊阳突然放开手快速把她拉了起来,他想到了宫立国,他不能再让她陷入尴尬的境地。
“厨房里给你留着饭,吃完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宫昊阳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轻声说道。
徐可儿一听要出去,激动得兴奋不已,要知道她自从出院以来就没出去玩过。她急忙拉住了他的胳膊,说道:“亲爱的,你等着,我保证五分钟就把饭搞定!”说完,她快速地冲进了厨房,宫昊阳无奈地笑了。
三分钟后,徐可儿鼓着腮帮子从厨房里跑到了宫昊阳的面前,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们……走吧……”
宫昊阳笑着站起了身,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脑袋,说道:“吃这么快也不怕噎死?上楼多穿几件衣服,外面冷!”
听完他的话后,徐可儿二话没说便向楼上跑去。再次出现在宫昊阳面前的时候她打扮得跟个球似的,似乎把所有保暖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头上也戴了顶厚厚的帽子,围巾把自己的小脸蛋儿裹得严严实实的,仅露出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
穿着黑色羽绒大衣的宫昊阳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笑了。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这外面确实冷,穿多点不吃亏。因为徐可儿穿的比较多,一路上宫昊阳把空调温度调得很低。
两个小时后,车子在淮城中心一个大型花店门口停住了,宫昊阳望向了副驾驶上的徐可儿,轻声说道:“先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徐可儿轻轻地点了点头,宫昊阳很快就敞开车门走了下去,直奔那个花店。看着那个漂亮的花店,徐可儿的小脑袋又胡思乱想起来,他不会是要给自己买束花吧,想到这儿她的脸就红了。
果然,宫昊阳很快就抱着一束又大又漂亮的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她的心甭提有多激动了。宫昊阳敞开车门进去的时候,徐可儿的小脸蛋已经跟苹果一样红了。
“拿着!”宫昊阳笑着把花递给了她。
徐可儿轻轻地接过了那束漂亮的花,百合花纯洁的白,玫瑰花妩媚的红,康乃馨温馨的粉……让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宫昊阳看着她红红的脸蛋,笑着说道:“喜欢吗?喜欢的话可以从中挑一支。”
“额?”徐可儿不敢相信转头看向他,难道说这花不是送给自己的?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心里想着幸亏没表现得那么兴奋。
“从中挑一支吧,这花我要去送人……”宫昊阳轻声说道,语气里明显有闪躲。
徐可儿一听这花是拿去送人的,直接转身把花放到了后排座位上,嘟囔着嘴没好气地说道:“不要,不稀罕!”
看着她有些生气的样子,宫昊阳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发动了车子疾驰而去。很快车子在一块墓地前停住了,下车后,徐可儿看着眼前凄凉的景象,不禁转头看了宫昊阳一眼。
“宫昊阳,这是什么地方呀?”徐可儿皱着眉头问道,这个地方确实让她有些失望。
宫昊阳没有回答她,一只手抱着花,一只手拉着她径直往里面走去。想到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葱葱郁郁的模样,现在到处都是灰白色,路旁的那条小溪流也结了冰,毫无生命色彩……
当他们在一个墓碑前站定的时候,徐可儿转眼看向了眼眶湿润的他,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轻轻地摘下了围巾和帽子,表达了对死者的哀悼和尊敬。凛冽的寒风吹过,她的脸冰凉冰凉的……
宫昊阳把花放到了墓碑前,慢慢跪了下来。
“可儿,这就是我妹妹……”宫昊阳小声地说着。
徐可儿赶紧挨着他跪了下来,看着照片上那个长相和自己毫无差别的女孩,感到惊讶不已。她是第一次看宫皓月的照片,没想到世间竟然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你好,我是徐可儿。”徐可儿对着照片上那个女孩轻声说道。
宫昊阳望着她冻得通红的小脸,心里不禁有些心疼,接着,他又望向了墓碑上的那张照片,轻声说道:“皓月,妈妈已经康复回家了,现在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了一起。哥哥知道你寂寞,所以特地来看看你,原谅我没有经常来看你……我身边的这个女孩跟你长着一样的模样,曾经为了让妈妈恢复健康,我让她扮演过你的角色。现在妈妈已经好了,她的任务也完成了,我在这里衷心地谢谢她所付出过的努力。”
徐可儿就这样默默地听着他温柔的话语,眼泪一直流着,她伸手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道:“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认识了你的家人……也很对不起,我有些时候霸占了你的身份,偷走了本该属于你的幸福……”
这时宫昊阳轻轻地揽过了她的肩膀,看着她红红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可儿,从今以后你自由了,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徐可儿。不要再去为任何人扮演角色,活出真正的自己!”
徐可儿跪着转过身抱住了他,脸埋在他冰凉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宫昊阳,谢谢你!”
宫昊阳也转身紧紧抱住了她,抚摸着她冰凉的头发说道:“这些本来就应该属于你的,只是还给你罢了……”
良久,两人站起了身,宫昊阳贴心地为她戴上了帽子和围巾,握着她的右手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他明显感觉到了那个伤疤和她手传来的凉意。
接着他转头望向了墓碑上的人儿,轻声说道:“皓月,我们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徐可儿也笑着朝墓碑上的人儿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再次进入车里,宫浩阳把空调开得很大,过了一会儿,两人的身上就温暖了起来,徐可儿也脱掉了外套,摘下了帽子和围巾。
车子就要发动了,宫昊阳突然转头看向她,笑着说道:“我想干的事情已经干完了,你有没有特别想干的事情?”
徐可儿转着眼珠想了想,还确实有一件非常想干的事情。她抬起明亮的眸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想到曾宽那儿把我这一头假发处理掉,我喜欢真实的东西。”
她的话让宫昊阳很难受,这些都是宫家给她的伤害,他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可儿,对不起……谢谢你的宽容……”
徐可儿笑了,反握住了他的大手,笑着说道:“不要自责,你们给我的幸福太多了,那些伤害根本不值得一提!”
宫昊阳怔住了,他深切地感觉到她内心的善良,他仍然记得他伤痕累累的样子,她痛彻心扉的样子。而此时,她却将那些伤害说得那样渺小。
宫昊阳再一次把她抱到了怀里,轻声说道:“可儿,你真的感觉幸福吗?”
徐可儿抱紧了他的腰,肯定地点了点头,“有多少刻骨铭心的痛,就有多少刻骨铭心的爱……它们之间相互转化了,把痛全部转成了爱……”她的泪流了出来。
宫昊阳放开了她的身体,深情地看着她,慢慢靠近她吻上了她眼角的泪痕,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直到她脸上的泪痕全部吻干,他才离开了她,她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们的眼里都充满渴望,他们就这样深情地望着,直到宫昊阳倾身上前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嘴唇,徐可儿睁大了双眼,她心跳得厉害,她呼吸加速……
“不,我不能……”她快速推开了他,呼吸急促。
宫昊阳看着她受惊的样子,急忙道歉道:“对不起,我……我总是控制不住我自己……”说完,他低下了头。
“我们走吧!我还要去理发……”徐可儿轻声说道。
宫昊阳点了点头,接着车子疾驰而去。
美容美发会所店里,曾宽吃惊地看着前来理发的徐可儿,“你确定要把这些假发处理掉?这可是我的劳动成果,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徐可儿看着他啰里啰嗦的样子心里就难受,来这里半个小时了,他就是不给她理发。
“头发长我头上,我怎么处理我说了算,你再不动手我就换家店了!”徐可儿生气地说道。
曾宽无语地看着倔强的徐可儿,做着最后的努力,“我可告诉你,这头发一剪你可就是短发了,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
“你挣你的钱,我哭我的,这没有什么冲突啊?”徐可儿依然不依不挠。
坐在一旁的宫昊阳全程没有说话,他就笑着看两人到底谁输谁赢,他相信徐可儿一定会赢!
这时曾宽拿起了徐可儿一缕散开的头发给她看,“你看这假发就跟真的一样,待在你的头上多洋气!”
徐可儿快速拿起桌子上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缕头发就是一剪刀,轻飘飘的一截头发落地,接着她又拿起了另一缕长发又是一剪刀……
曾宽赶紧夺过了剪刀,无奈地认输了,“别把头型剪坏破坏了我的名声!”
徐可儿终于笑了,宫昊阳也笑了。
两个小时后,经过曾宽鬼斧神工的修剪,一个可爱美丽的短发诞生了,厚厚的刘海弯成一个美丽的弧度,露出了细如柳叶般的眉毛,两鬓弯向内侧的头发盖住了三分之一的耳朵,如一顶小蘑菇扣在了她的头上,更显得她活泼可爱。看着镜子里依然俊俏的自己,徐可儿满意极了。
“宫昊阳,好看吗?”徐可儿转身看向了正看着自己的人儿。
“嗯,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