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像被刀捅了一样,痛得让我浑身颤抖。
父亲死的真惨,他在死前该经历过何种强烈的痛苦。我难以想象。
我只记得当时看到他的遗体,他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人形。我抚摸着父亲的脸,趴在他身上哭到几乎晕厥。
他随着那场让他痛苦死去的车祸永远的离开了我,我在世界上成了孤单的一个人,在菜市场看到的幸福场景再也不会发生了。
我颓废了整整三年,都是因为不想回到陈家,不想再去记忆起父母死前的场景。
看到这个血淋淋的人,那些往日的记忆像潮水一样冲刷着我,我胸腔起伏,情绪剧烈的波动着。
激动的看向陈叔,我不理解他为何把这个人搞成这样子,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再体验一次痛苦吗?
我握着拳头道:“陈叔,你是什么意思?”
要是他想刺激我,激发我的斗志的话,那他就错了。他这样做只会把我和陈家推得越来越远,我会更加的厌恶陈家的人和事情。
陈叔驼着背,身体显得苍老。
他情绪难明的看着我:“少爷,他是当年那个司机。”
我立刻震惊的望向了地上血淋淋的人,从他血迹斑斑的脸上我辨别出了轮廓,那是一张我永远不会忘记的脸。
就是这张脸,在夜色下开着大货车,和我父母的跑车相撞,我父母的车身被碾碎,而我的人生同样被碾压的支离破碎。
我大口喘息着,强烈的仇恨几乎让我忍不住就此杀死他报仇。
三年前,要不是最终调查结果是场意外,我敢保证,他绝对活不到现在。
法律最终惩罚了他,但他牢狱里丧失掉的自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父母仍旧死去了,而我也颓废了三年。
对于这个人,我仇恨,恨得几乎咬牙切齿。
我转头看向了陈叔:“他是出狱了吗?你把他搞成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
陈叔不是个冲动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陈叔苍老的脸上满是仇恨,咬牙道:“这个杂种,三年前让老大痛苦的死去。我要让他也尝尝老大的身上的痛苦,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他情绪剧烈的波动着,充斥着强烈的恨意。
这让我明白,原来父亲的死亡在陈家面前一直没有过去。因为父亲的死,活在在阴影当中的人,不止我一个。
我过去抱住了陈叔,哽咽道:“叔,你别这样,你再恨父亲也活不过来了。”
泪水顺着我的眼眶滑落,我又一次回到了当初的悲伤中。
三年时间伪装出的坚强,在这一刻都支离破碎。我的心好疼好疼。
但我的话也说得没错,我不希望陈叔再报仇,他没有任何的意义,那终究是一场意外,即使他把凶手司机折磨得痛苦百倍,除了让自己同样活在痛苦和仇恨中,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们正确的选择是让心中的伤口随着时间结痂,让伤痕慢慢变得坚固,来使自己变得不那么痛苦。
遗忘虽然让我们挣扎,但至少能减轻我们的痛苦。
我哽咽道:“叔,你答应我,别再报仇了。”
每一次有报仇的念头,每一次就会再撕开一次伤口,我们就会再经历一遍痛苦。
我们不该用过去惩罚现在的自己,父母的仇恨真的该过去了。我们应该走向新的未来。
陈叔摇了摇头,悲痛道:“少爷,我不可能不复仇的。你看看这些再说吧。”他从桌子上捡起了一些单据给我。
那是一张张银行汇款单,显示着最近一年陆续有人往一个账户上汇款,金额已经达到了上百万。
而收款人的名字,正是倒在地上垂死挣扎的货车司机。
我一下子捏紧了这些收据,情绪剧烈起伏着。
收据明显透露出了一个信息,货车司机幷没有像我调查的那样简单。他一个司机,哪里来得这一百万。况且,他还在服刑,根本没有任何的收入途径。
唯一的解释就是,三年前他收钱杀人,买方为了逃避调查,在一年前才把钱汇给他。
我的心情一阵阵压抑。
本应该彻底结束的陈大车祸案,在这张汇款单出现时,就真的无法结束了。
三年前的血雨腥风又要降临了。
而我平静了三年的生活,终于又一次归于混乱。
我嘶哑着嗓子问:“他说了是什么人指使的吗?”
陈叔摇了摇头:“还在查!他嘴硬得很。”
我仰起头,喃喃自语:“查吧!我们该得到一个答案。”
父亲的死让我们全都陷入了阴影当中,而我们要想解脱,唯一的办法就是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否则,我们将会终生活在痛苦和仇恨当中。
无论如何,我和陈叔都必须找到答案,即使我们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得办到。
陈叔脸色阴鹜的从地上捡起了铁棍,突然间恶狠狠的砸在了货车司机的一条腿上。
货车司机那条被砸烂掉的腿,看来就是被这样弄出来的。
陈叔的力气无比的大,狠狠的一棍子又在那条腿上砸出了血浆。
我胸膛一阵起伏,鲜血和仇恨刺强烈激着我,已让我无法冷静。
货车司机身体抽搐了一下,活生生的疼醒,随后就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惨嚎。
我听着那声痛苦的嚎叫反而心情一阵阵舒畅。
这或许就是仇恨的力量吧,它会成为兴奋剂,让我们不知疲倦的报仇,迷失在仇恨中。
但我没有办法回头了,父亲身体冰冷的躺在殡仪馆中,我当年无力去安慰他因痛苦而死亡的身体,今天我必须给他一个安慰。
就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吧!我有预感,地下世界平静了很久,终于又要再一次乱了。
货车司机痛苦的抱住了陈叔的皮鞋,哀求道:“老大,求你饶我一命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叔一脚踹在他脸上,怒道:“你他妈还敢嘴硬。”他气得转头取过汇款单砸在司机脸上,冷笑道:“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货车司机捡起那一张张汇款单,看了几眼颤声道:“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我都没收到这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