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斐然。
宋青川从后山回来的时候，芽儿住的屋子里灯烛还没有吹灭。
“这丫头，这么晚了还不睡。”
宋青川开门的声音很小，可那一瞬间，芽儿屋里的灯烛竟然熄了。
这个夜格外的漫长。
鸡鸣狗叫的时候，宋青川猛地睁眼，就听到外面出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将军！”
“是我！”
赵铭咚咚的敲开门，一脸惊喜。
“出什么事了？”宋青川好不容易压制下去起床气。
“我们有武器了。”
“人手一把。”
赵铭神秘的笑着。
可就在昨天晚上，宋青川在后山还在为武器的事情头疼。
“将军你看。”
赵铭突然将背朝着的一只手拿出来，摊开掌心，一支四棱锥状的铁制枪头出现在宋青川眼前。
“这是什么？”
宋青川眸子紧缩，拿过来那东西。
做工不是太精，但硬度绝对可以。
“这是昨天夜里，各个村子里的铁匠连夜赶制出来的一批枪头。”
“好！”宋青川切切实实的笑了。
“这东西有多少？”
“成品有数。”
“优先发给你训练的那批兄弟。”
宋青川说完，眼眸里灼灼生辉。
这绝对是他醒来以后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去训练吧，我晚点过去。”宋青川看了看日头，知道必须抓紧了。
“已经集合了。”
宋青川再去后山。
出乎他的意料，昨天夜里，赵铭擅作主张连夜加训。
“谁让你这么做的？”
“将军，我们没时间了，只能这样啊。”
“你先别骂我，看看成效再说。”
赵铭太了解宋青川了，知道他爱兵如子。
“所有人！列阵！”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原本懒懒散散的小队迅速集结。
九支小队，三又分三，层次很快就出来了。
阵眼之处，一支小队全部甲胄着身，手持长枪，宋青川知道这是要赵铭亲自率领的。
就是为了机动。
“将军再看。”赵铭哈哈大笑起来。
在他宋青川眼里，他看到了肯定。
再一声呼喊，阵型再变，将士们来来回回的跑动着，一点生疏的感觉都没有了。
“此阵，成了。”宋青川暗暗称赞。
“让大家回去休息一下吧，养足精力，随时准备迎战官兵。”
宋青川在心里头估摸着时间，清楚已经所剩无几。
不久前在来的路上被村长刻意拦住，说那北村的王浩集结了本村的民兵。
“定是要跟已经在路上的官兵遥遥相呼应。”
宋青川立马反应过来。
看着散开队形的村民们各自回去，宋青川的心里一下子空荡了下来，他也要回去了。
几日来，对芽儿的陪伴少了很多很多，心里头的愧疚越来越强烈。
三天后……
平凉来犯。
大早上的宋青川还未睡醒，就被李伦等人着急的敲门吵醒。
“宋大哥，我们放出去的暗哨连夜赶回来报告的，官兵已经离我们这里不远了。”
“多少人？”
宋青川眉头皱了起来。
该来的，在他预料之中，可是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安。
七百壮士，能战官兵多少，就看他怎么指挥了。
“三千不止。”李伦说完，情绪一下低落下去，
不止是他，现在过来找宋青川的都是各个村子的话事人，现在都是一支小队的队长。
在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个是愉悦的，都是愁苦。
“我们真的能行吗？”有人的意志开始摇摆。
宋青川脸色一沉，心里头十分清楚，这样的不确定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诸位，我们退无可退。”
“败，我宋青川死在你们前面，鬼门关做马前卒为你们探路。”
“胜，我许你们荣华富贵，锦绣前程。”
宋青川让宋自如回家陪着芽儿。
他和赵铭，亲自冲在第一线。
“李伦，你带领的兄弟埋伏在山谷两侧，多准备一些落石滚木。”
“山子，你的人堵在山口，官兵一旦进入，绝不能放走一个。”
“所有的弓箭我都留给你们。”
宋青川审视着二人，却见他们满脸坚毅，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领命！”李伦和山子齐声回应道。
宋青川很是满意，笑了又笑。
“我们能赢。”
他告诉二人。
转身看了一眼赵铭，没有太多言语，这些年赵铭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该懂他的意思。
“我的人，列阵抵挡最前面，尽可能消耗官兵，激怒他们。”
“赵铭，我亲自当阵眼。”宋青川考虑过后才说。
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
天渐渐亮起来，东边鱼肚翻白，红日悄然升起。
村子里的人们都在来回走动着，行色匆匆。
“自如，你跟芽儿就是我的后方。”宋青川看着这一幕，说道。
“我们带着村民离开后，你们要安抚好村民的情绪。”
“青川哥哥，芽儿等你回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依赖着宋青川的芽儿已经长大了，没哭，但眼神里的期待一点都没有减少。
“我答应芽儿，凯旋而归。”
宋青川用力的拍了拍宋自如的肩膀。
“保护好芽儿。”
“你也是大人了。”
宋自如猛地用力点头。
“大哥放心。”
有村民帮着宋青川牵来战马，这马通体红毛，流下来的汗就像鲜血一样的红。
“好马！”宋青川眼睛一亮。
“哥，这马少见啊。”
宋自如也是赞叹连连。
持刀上马，那马性子刚烈，猛地抬起来后蹄，也幸亏宋青川经验丰富才没被甩下去。
“伙伴，一会儿冲杀，还得看你的本事啊。”
宋青川轻柔的抚摸着红毛马的脖子，爱护有加。
“拿我的马鞭来。”
顿时，宋青川身上的气势发生了变化。
马鞭在手，用力的挥打出去，红毛马一下子奔驰出去，绝尘而去。
村子里短暂的躁动过后是少有的安静，原本那些带着刀枪的村民不见了。
只有老弱妇孺坐在向阳的地方，朝着村口眺望。
他们都在等亲人归来，带着凯旋之音。
芽儿走到村口，看着远处的山，眼睛直直的。
发呆，出神。
宋自如行色匆匆的挨家挨户的访问，安抚着村民情绪。
“他会回来的。”
村口的芽儿突然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