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儿错了。”
宋青川在周桂花的身前跪下，拜了三下。
“自如，过来跪下。”
兄弟二人，难报养育之恩。
宋大河的尸体被宋青川用一块草席包裹着放在了床榻之上。
“爹娘生前不合，娘不许他上床。”宋自如抹了抹眼泪，哽咽道。
“希望他们二老在下面还能相互扶持着，一起走阴路。”
宋青川说完，宋自如又哭的不成样子。
这天夜里，兄弟两个一直跪在床前，从未起身。
外面呼啸着风雨，门窗一张一合的，电闪雷鸣下看清楚宋青川的面目。
面无表情，心死情绝。
“自如，你说这天下人怎么了究竟是。”
“我不曾负这天下，天下却屡屡负我。”
宋青川的喃喃声，说出来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
等到天亮的时候，宋青川的双腿已经僵硬，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宋自如情况还好，呼喊进来赵铭，两个人一起给宋青川搀扶起来。
“哥，爹留给你的。”宋自如拿过来那个精致的木盒。
昨天夜里，宋大河走的突然，宋青川打开了盒子就随手丢在一边，还未有心思去看。
“我们先出去。”赵铭拍了拍宋自如的肩膀。
其实不用他说，宋自如也不会留在屋里。
那是宋大河留给哥哥的东西。
“不用。”宋青川拉住了他。
“我们是兄弟，爹的遗物，我们一起看。”
啪的一声，宋青川打开了盒子。
“这是？”他露出疑惑之色。
盒子里没什么金银珠宝，也并非传家之物，只有一封书信还有一张手帕。
宋自如愣愣的替哥哥拿出来那张手帕，舒展开来，轻柔的手帕上面用金线绣着两个娟秀大字。
青川！
“哥，那封信，你自己看吧还是。”宋自如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知所措。
赵铭也面色担忧，因为他也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寻常。
这东西，断然不是宋家之物。
可上面刺绣着宋青川的名字，若硬要解释，那可能关乎身世。
宋青川双手笔直的接过来那封信，信封上四个朱砂红字。
青川自启。
青川，当你看到这些话的时候，爹肯定已经不在了。
当年和你娘亲从雪地里将你抱回来，看你怀里抱着的盒子爹就知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这几年来诚惶诚恐的给你养大，爹心里头满是愧疚。关于你的身世，爹一直不想告诉你，想着带着秘密入土的。
爹是个粗人，可想来想去，还是找教书先生代笔写下了这封信。
毕竟爹年岁大了，百年之后，你自己若是有本事，自然可以去找你的生母。
那个盒子是我和你娘捡你回来时在你身边的唯一东西，里面的手帕爹看过了，才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青川，爹不想你穷苦的活着，要是能找到你的家人，就去吧。
王三子代笔。
宋青川看完整封书信，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脸色惨白。
他竟然不是宋大河亲生的儿子。
呵呵！
宋青川凄凉的笑着。
“哥，信上都写了什么？”宋自如见宋青川如此反应，疑惑不已。
“呵呵！没什么，咋爹临走时，跟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宋青川站都站不稳了，踉踉跄跄的走出去屋子，扶着墙柱走出去好远。
“将军！”赵铭着急的跟了出去。
只留下宋自如在屋里，只是把那封书信的内容略微的看了几眼他就明白过来。
“怎么会是这样。”宋自如如此健硕的身子，可拿着一张纸的手竟然颤抖不停。
院子里，宋青川倚靠石磨盘上，虚闭着眼睛。
“爹，孩儿不孝。”宋青川朝着屋内磕了几个响头。
“爹不想孩儿活着受苦，多年前留下的信，为何还要告诉孩儿。”
“他们生我，不养我，我何必找寻。”
宋自如过来的时候看见宋青川这副模样，心疼的厉害。
“哥，爹说得对，这些事情他不能带着入土。”
“你应该知道。”
两兄弟紧紧抱着，一直过了好久宋青川的眸子才重新焕发出来光亮。
“自如，你说的对，我需要一个答案的。”
“当年，他们为何扔下我。”
曾是名震大景的北疆大将军，宋青川此时此刻，心有不甘。
“哥，我跟你一起去找。”宋自如忽然开口道，
宋青川愣了又愣，眼睛里闪烁着光亮，“好！”他重重应下。
“我们给爹娘报了仇，就离开县城，走远一点。”
这里太多人想要他们的命，宋青川心里头很清楚，这次林泰对他出手，不过是一种试探。
接下来，可能会是朝廷中的某位大员，也可能会是徐辈诚，就算是皇帝对他出手也都有可能。
“哥，林家的人，我们不能轻饶。”宋自如平日里与人和善，可这个时候的他，心里头只有恨。
“你去打听一下，林家现在管事的是哪些人。”
宋青川看了赵铭一眼，后者立马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宋青川怎么可能只满足于除掉林泰一人，敢对他痛下杀手的，身后的关系一定十分复杂。
那些隐世的老头子们定然参与其中了。
“自如，你跟我去安葬咋爹娘。”
“好！”
后山，宋青川和宋自如用手刨出来一个大坑。
时间紧迫，他跟宋自如只能做一个不孝之子，将爹娘匆匆下葬。
埋好了土以后宋青川仔细将痕迹清理，他这半生树敌太多，也不敢给宋大河还有周桂花立一块碑。
“哥，爹和娘是不会怪你的。”宋自如咬了咬牙，帮助宋青川清理。
忙活到中午，宋青川临走之际从树上折下来一根嫩枝插在坟上，徒做标记。
“你把这个盒子拿去当了，换些盘缠。”
“哥，这是你的生母留给你的东西啊。”
宋自如愣在当场。
“没事，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此去没有方向，路上少不了要钱的。”
“去吧。”
“好！”
宋自如安排好一切以后，自己孤身一人去见芽儿。
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
宋青川敲开芽儿家的门时，王大娘并不在屋里，只有芽儿正在院子里摘菜。
事情经过全都告诉给芽儿，让她自己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