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安是个叛徒,沈幼安她现在是妖界的人。”
“不,我的师姐不是叛徒,我师姐只是一直在努力,她努力的去爱别人,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不要再重复发生到别人的身上,你们都说她是最坏的人,可是,在我的生命里,师姐分明就是最伟大的人啊。”
“伟大?”慕敛晴嗤笑一声,“伟大什么?和妖怪谈个恋爱就算是伟大了?”
“敛晴师姐,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有师姐和琴歌在的话,人妖两界早就动起手来了,而且凭借妖界的实力,你觉得我们修真界的胜算能有几分?”
“就是因为修真界有你这样的废物,所以我们才会输。”慕敛晴咬牙。
“行了。”懒得听一群小朋友斗嘴,东方凉薄有些不耐烦的伸手将沈司安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他一派大义凛然的模样站到了慕敛晴的面前,居高临下的问了一句,“说吧,你们想做什么?”
“宁清逸是妖界青丘白狐族的大妖,我们修真界没有道理救他。”
“那我现在放你过去,你又能做什么呢?”东方凉薄侧开自己的身子,让出一条路来,“我说我就在这里站着,你们敢对他做什么?”
“……”慕敛晴皱着眉头,愣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拔出剑来,“就算今天我血祭于此,也决不能允许妖族聚灵成功。”
“拿着你的剑,进屋去。”
“……”
“进去啊,我保证你走着进去,躺着出来。”东方凉薄抿了抿嘴唇,“我可不是白琴歌,还会跟你们废话那么多,我今天就站在这里,你们有敢上来的,我就让你们见见阎王爷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东方凉薄右手心里聚起了一股黑气来,并且逐渐形成一柄长剑的模样。
周身缠绕着的妖气浓厚到了可怕的程度,台阶下站着的小朋友们面面相觑,即便来之前已经跟着慕敛晴喊过了好几回口号,说了好几遍不畏生死的豪言壮语,可是真正面对踏过既是死亡的横线时,大家的心里最先升腾起的,还是畏惧。
慕敛晴瞪着眼睛看了看身后这群没出息的家伙,她有点儿生气,但是又不好发作的太明显,本想丢几个胆子大的出去先把事情给惹起来,谁知道现在竟然没一个敢站出去。
不能让宁清逸聚灵,一定不能。
这个念头打定了之后,慕敛晴的目光朝锦阳花都的方向移了移,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又想到一个好办法,她挑眉冲着东方凉薄说,“东方前辈,我知道宁前辈和兰前辈都是您的好兄弟好朋友,你现在为了守着一个,就要放弃另一个了吗?”
东方凉薄也侧目跟着望了望锦阳花都的方向。
那边应当是有战事发生,起伏的妖气撞击的厉害,东方凉薄皱了皱眉头,似乎能嗅到一些来自白玄壑身上的杀戮气味,他又蹙起了自己的眉头。
“白琴歌和兰奚蛮前辈现在应当也正在面临一个两面为难的困境,东方前辈若再不去帮忙,那边可能有三条命就得要交代了。”
白玄壑出关,再加一个花千翎和白卿如的话,兰奚蛮和琴歌应对起来也确实是有些棘手,毕竟是少了一个人在,沈幼安若是安然无恙还好说,可怕就怕那丫头还出了什么事儿,本来我方就少了一个人的情况下,还得再拖着一个,那麻烦就大了。
东方凉薄没能答话,但慕敛晴看得出来他心里装着事儿了。
“东方前辈,在你心里,是一个宁前辈重要呢,还是沈幼安、白琴歌、兰奚蛮三个合在一块儿更重要?”
“你……”东方凉薄盯着慕敛晴了好一阵儿,才突然开口问道,“和白卿如……不会早有勾结吧。”
“沈幼安都能勾结白琴歌,我勾结白卿如又如何?”慕敛晴笑笑,“再说沈幼安勾结白琴歌是为了伤害人类,而我勾结白卿如,是为了伤害妖族。”
“是你傻,还是你当白卿如傻?”东方凉薄侧目看了一眼沈司安,然后问,“这白痴,我能杀了她吗?”
“不不不,不行。”沈司安当了真,立马跳着脚来东方凉薄身前拦住他,“敛晴师姐是慕家主的妹妹,不能杀的,东方前辈杀了她,慕家主会伤心。”
“可是我没时间了。”东方凉薄举起长剑。
“东方前辈。”沈司安着了急,望了望屋里灵力聚集的灵阵,又望了望东方凉薄手里的黑色长剑。
“沈司安你是个傻子吗?他敢动我?”
东方凉薄嗤笑一声,身躯未动,只是一挥手,一道黑气便划了出去,黑气打中慕敛晴的胸口,她刚刚说完话就被这一股强劲给掀翻了出去,喉咙口腥甜的厉害,喷出一口血来的时候,周围的弟弟妹妹们也不敢上前拉她。
“你猜我敢不敢?”东方凉薄只觉得可笑,活了这一千多年,还是头一回有人说他不敢。
举着长剑往前走,慕敛晴总算知道了害怕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她有几分畏缩的往后躲了躲,即便占了弱势,即便心里怕的要命,嘴里依旧是不依不饶,“东方凉薄,你要是伤了我,人类和妖族就当真是结了不共戴天的梁子了,我哥哥很爱我的,你要是杀了我,我哥哥就算拼了命也一定会替我报仇。”
“结梁子就结梁子,宁清逸救不活,你们修真界才是真正会完蛋。”
“你……”
“东方大人手下留情。”
沈幻灵的母亲站出来时,东方凉薄那柄黑剑已经抵住了慕敛晴的咽喉,像是在等谁,划破了的皮肤已经渗出了血迹,沈清铃的那双眸子前世今生都未曾变过,东方凉薄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勾唇笑了笑,眼底是不屑,东方凉薄收回了剑身,冷声问了一句,“你,可还记得我?”
“前世之事,已为过往,所欠孽债,皆该还,东方大人所说之事妾身略有耳闻,但又知之甚少,这是妾身这一世第一回面见大人。”沈清铃十足的客气,姿态也十足的低,早十来年前,她就见过在锦阳花都见过白玄壑一次,一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故事都已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以面对东方凉薄的询问,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家不懂事的孩子。”
沈家年幼的孩子几乎都是没见过沈清铃的,自从沈默重伤之后,她便陪着闭关再没出来过,吃斋念佛,日日守着自己的夫君祷告,生怕哪个许诺过厮守终生的男人会突然有一天撒手要离开。
初初听到自己上一世还和白玄壑这样的男人有过牵扯的时候,沈清铃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有人说造化弄人,造化也是真的弄人,她这一世是降妖伏魔的沈家庄主母,上一世竟然会是屠尽苍生、无恶不作的妖尊白玄壑身边的女人,甚至那男人还为了留她一命,欠下了这么多的血债。
那些无数个日夜让她恨的牙痒痒的恶事,竟然全是因她而起。
沈清铃抬头去看东方凉薄时,甚至心里还会有一丝畏惧,这种伤害了人家的家庭,害死了人家的妹妹的事情,又要自己如何能去直面。
“我可以不杀慕敛晴,但是白玄壑……”
“东方大人,白玄壑我的的确确是记不起来,何况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如今我有夫有子,也有自己要守护的生活,希望您能理解,不要再拿过去的事情来压我。”
“我可以不压你,但是你欠着我妹妹一条命,你肯不肯认。”
“我认又要如何?”
“你若是认,便去锦阳花都把我外甥给接回来,白玄壑当年可是为了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想杀。”
“……”沈清铃抬了抬头,不知为何看见东方凉薄的时候总有莫名的熟悉感在,那个男人站在那个地方的身影,太熟悉太熟悉,“走之前,让我再看一眼幻灵吧。”
“请便。”东方凉薄一挥手,低头嘱咐了沈司安一句,“把慕敛晴给我捆起来,这玩意儿你收着,有人敢靠近这间屋子,来一个,捆一个,有闹事的,直接杀掉。”
沈司安伸手接住了东方凉薄丢给自己的一管短笙,正好奇这玩意儿怎么捆人的时候,嘴巴凑上去随口一吹,竟然一缕红绳突然从出音口窜出来,然后自觉的飘出去将慕敛晴捆了个结实,“哇撒,这么好用?”
沈司安一副捡到了宝的表情,对这小玩意儿爱不释手。
东方凉薄是带着沈清铃一起离开的,沈司安那个小屁孩儿虽然功力不够,但是好歹是个死脑筋的老实孩子,东方凉薄相信交代给了他的事情,那家伙就算是死,也会拼了命的守住。
再加上离开之前加深了一次对结界的防护,这才放心离开的。
沈幼安在琴歌的背脊上,晃晃悠悠撞了好几下,心口的伤痕又开始发疼的时候,抓着琴歌肩膀的手指头才紧了紧,说实话手脚都使不上劲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睁眼就瞧见琴歌黑色长鞭抽了出去,打碎了一块儿巨石,白卿如躲避不及,右腿被打伤,还来不及逃走,琴歌便已经追了上去。
虎族的弹跳力是极好的,奔跑的速度也快到惊人,白卿如怎么说也是吃了这半妖的亏,除了比琴歌多活了这两百年外,其他什么东西拿出来和人家比,都是处于一个劣势的状态。
琴歌的长鞭捆住白卿如的腰身时,眼里心里全是狠劲儿,主要是怕兰奚蛮那边吃力,所以他一心只想着,快些结束,快些结束,只要这边能了结,那他就能去帮兰奚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