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一到初八,不过八天时间,琴歌便将院子里的树木给恢复了一半,那日他半躺在树枝上,看着慕家人提着红灯笼进进出出,今日便是沈幼安同慕非白大婚的日子,也亏得他从中作梗才给了那女人一个好归宿,可是不知为何,这心里头不仅高兴不起来,还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沉重。
沈幼安熬了三个晚上,这才把那件嫁衣改的稍微好看了一些,不过没什么拿的出手的首饰,所以盖上一张红盖头便被慕家的人给带走了。
慕非白也换了一身红衣,在去礼堂之前他先跪在慕家先祖的祠堂恭恭敬敬的上了一炷香,这炷香上了很长时间,他低下的头也许久未曾抬起来。
“哥哥,你不会疯掉了吧。”慕敛晴不过是提前一天收到了婚贴,这才知道沈幼安那个小贱人竟然要嫁给自己的哥哥做正妻……做正妻意味什么?做正妻意味着她以后还得喊沈幼安一声‘嫂子’,做正妻意味了慕非白是慕家家主,那沈幼安就是慕家主母,到现在沈幻灵还没醒,慕敛晴便不管不顾的连夜从赤景峰赶了回来,本来还不敢相信,结果看到张灯结彩的慕家堡,看到来来去去的修真界有头有脸的大前辈,她这心里便堵着一团火,直直冲进祠堂来指着慕非白的鼻子骂道:“那样的女人也配进咱们家的门?你左不过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都算是高看她了,竟然娶这女人做正妻?”
“我没打算娶妾。”
“那你也不能让她做正房啊,哥哥,那可是沈幼安啊,难道你要让我唤她一声嫂子不成?”
“我的妻子,你唤一声嫂子又如何?”
“哥哥,你没病吧,那沈幼安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就她也配做你的正妻?”
“成亲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个你情我愿,她不反对,我也不反对,这就够了,谈什么配不配的话?”慕非白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然后将手中的那炷香插进香炉,他抖抖衣袍,这才站起身来。“以后在家里,说话别这么难听,该唤嫂子便唤嫂子,别在同以前那般欺负人家,对了,沈幻灵最近如何了?”
“他,他还没醒呢,可是哥哥,这沈幼安怎么好的这么快,幻灵哥哥却虚弱成那样?”
“人家有人救有人护,他沈幻灵有什么?”
“不行不行,我还是接受不了,哥哥,咱们现在悔婚不可以吗?”慕敛晴抱着慕非白的胳膊撒娇道:“我的哥哥我自己都舍不得嫁呢,怎么突然就便宜了那个女人?我觉得你实在是亏大发了,不值得,真不值得。”
“别胡说八道了。”慕非白揉揉慕敛晴的脑袋。“快出去招呼客人,我再陪爹娘待一会儿。”
“唉,你说这是什么事儿。”慕敛晴也不愿意在慕非白面前发脾气,看着自己哥哥这一副笃定的模样,她只得松开了手,一步三回头道:“我要是再早一点儿知道,我死都不会同意让你这么做,可是现在能如何?你帖子发了,客人也来了,我总不能扫你的面子,哥哥,你这样做,还弄得我跟毁了你一辈子幸福似得。”
“你只要过得好,便是哥哥最大的幸福。”这句绝对是慕非白的真话。
婚礼走的全都是最简单的流程,不过好在宴席的菜品不差,所以来访的客人倒也没什么太多的抱怨,沈幼安红布遮面,嫁衣因为改过,所以显得格外的优美妖娆,袖口和裙边绣着精致的芙蓉花,慕非白初初看到时还有几分愣神,他突然想起,这是那狐狸最喜欢的花。
沈幼安被小师妹扶着进入礼堂,然后伸手抓住慕非白手里系着红花儿的缎带。
“一拜天地。”慕家堡没有会念誓词的媒人,慕非白唯一对这桩婚事上的一份心,便是唤人下山请了位念词的媒人入谷。“谢此社稷千秋,祖宗百世。”
“二拜高堂,谢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慕非白丧父丧母,此时居于高位的是他的叔父,叔父如今也有八十高龄,满头花白,见此场面,更是感动的抓着沈幼安的手指连连点头。
“夫妻对拜。”
念的都是最简单的词儿,这是媒人进谷之时,慕非白唯一交代的一件事儿,他说:“越简单越好,别说些叽叽歪歪的废话,别招客人哭,更别招新娘子哭。”
于是那媒人准备了好几页的爱情誓词就一张也没用上,想来也是,就慕非白那张死人脸,不知道的还当他被绑架了呢,苦成这般模样,谁看他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娶的这妻。
喊道夫妻对拜的时候,慕非白这才转身,目光瞧向正对着自己的沈幼安,他心中五味成杂,原本毫不在意的态度,却突然在此时猛烈翻腾了起来,他偷偷将手藏进了自己的衣袖里紧紧握住,手心里全是汗水,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弱水三千情独钟,繁花雨落生死共。”好不容易结束了这气氛诡异的婚礼,媒人额头冒着冷汗的大喊了一声:“礼成。”
内心的情绪除了夫妻对拜之时略有动摇,慕非白很快便恢复了冷静,许是他从小便是臭脸,所以大家见他不笑也觉得正常,慕非白没喝过酒,但是今晚一桌一桌的喝下来也不觉得有醉意,除了脚下有些飘忽之外,就再没别的了。
宾客们用完晚宴,喝酒闹得开心之后,一个一个跟着散去,慕非白没让人扶,自己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过去,一推门便摔了进去,抬头,远远看见了沈幼安穿着红鞋子的小脚,那女人竟然都不来扶他?慕非白只得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你不想嫁我对吧。”慕非白走到床边坐下。“我也不想娶你。”
“……”
“但是既然成了婚,便好好过日子吧,慕家堡大大小小的内务事宜,以后就交给你处理了。”
“……”
“你我拜过天地,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互相扶持也是应该,感情总能培养,可是实在培养不起来也就别强求了。”
“……”
“凑合着过日子也不是太难,反正我娶不到喜欢的人,你也嫁不到喜欢的人。”
“……”
“我说,我讲了这么多的话,你也不回应一句?我本来就不太会说话,今天大概是喝了酒,才会突然说这么多,如果哪句话让你不高兴了,你也别怪罪,我,我以后尽量对你好。”说着,慕非白便动手去解沈幼安的衣带,可是外衫被脱掉,那女人还是毫无动静,他又有几分迟疑,便道:“你没什么话要说的吗?要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和我发生什么关系的。”
沈幼安伸手指指自己头上覆着的红布,示意得先揭开盖头才好。
慕非白这才出了一口气,抬手掀开那红布,谁知盖头一掀,看到的却是宁清逸那张魅惑众生的笑脸,慕非白的手指一抖,红盖头便落到了地上,他脸上的表情惊恐到了极致,一个没坐稳便摔倒了地上去,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谁说我不想嫁你了?”宁清逸笑着朝慕非白探过头去。“我可是想嫁你想到废寝忘食、辗转反侧呢。”
“你……”
“琴歌那小子,真是够意思,也不算他叔叔疼了他这么多年,”
“他……”
“别废话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呢,我可是愿意同你睡的,你不知道,自从离开你之后,我是夜夜……”宁清逸斜躺到慕非白的床榻上,他摘下发间的一枝玉簪,头发瞬时倾泻而下,落至腰间,他手执簪子轻轻去敲慕非白的枕头,又冲他眨眼道:“都在思念你呢。”
“……”
“怎么?喝醉了?要我抱你上床吗?”
慕非白这才合上了自己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巴,他侧过脸去,不再看宁清逸,然后低声道了一句:“你走。”
“我可是和你拜过天地,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现在要赶我走?”见慕非白毫无动静,宁清逸只得自己动手脱起了衣服,他的皮肤很白,肌肉也不甚夸张,肤若凝脂、松弛有度,活比女人的身体还要来的更加诱惑。
“今日谷中住着的全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引来他们,你和白琴歌就是一个也出不去了。”
“就他们,也想拿下我和琴歌?”宁清逸毫不在意的应了一声,他踢掉鞋子,脚踝处绑了一只铃铛。“再说了,你会保护我的。”
“我说了,你再出现就杀了你。”
“你不会的。”
“我会。”
“你不会的。”
“我说我会。”
“你不会的。”
“我会。”慕非白愤怒的大喊,然后起身一把擒住宁清逸的脖颈,一股强力硬是推着那狐狸往墙角退了好几步。
宁清逸的背脊砸中床梁,应该是很疼的,可是他却连眉头都不皱,眼里含着的全是笑意,见慕非白气急攻心的模样,见他红着双眼瞪住自己的模样,见他手指发抖痛苦不已的模样,宁清逸的眼神里才染上了一丝心疼,他抬手覆上慕非白的双眼,轻声道:“别瞪我,别哭。”
别哭,大男人怎么能哭呢?可是人啊,伤心到极致就是会崩溃的,哭只是宣泄的方式,哭只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不是说好分开之后再也不见面的吗?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烦我?”慕非白的声音带着些颤抖,还带着些沙哑,因为宁清逸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所以那眼泪流出来的时候,他也没觉得那么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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