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非白脸色难看,宁清逸倒是对呆在人家肩上这事儿十分受用,相比那座万年冰山,那狐狸的笑脸便是灿烂的跟花儿一样。
沈幼安有些丧气的看看四周,心里琢磨着这会儿上哪儿去找水给那狐狸洗脸呐。
慕非白跨出帐篷,见沈幼安没跟上,这才回头低声道了一句:“跟着我。”
宁清逸猜到慕非白一只脚踏出帐篷之后就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自己从他的身上丢开,所以出帐篷之前,宁清逸先知先见的用食指一点,自己的右腿便整个变得血淋淋的一片,慕家的小弟子们倒是没几个见过宁清逸的,十几二十来个人围在帐篷外头都没人能认出他来,只是看见自家家主抗了一个腿脚有伤的男人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大家都觉得正常,也就没人往那方面去想。
慕非白跨出帐篷正想扔宁清逸的时候,便见那漂亮的男人软绵绵搭在自己身上,血腥味儿倒是做的逼真,他闻着都以为是真的,但因为慕非白并不想过多的让人知道自己和宁清逸的是熟识的,所以宁清逸给了他这个台阶,他也就跟着下了,没说太多的话,把扛着宁清逸的姿势换成了背着。
“规矩点,不然小心你腿上的那道伤变成真的。”
“我就不信你舍得伤我。”
“你看我舍得不舍得。”
“小样儿,嘴硬。”宁清逸笑吟吟的伸手去捏慕非白的脸蛋儿,可是手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了自己大腿右侧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他正吃痛要叫,又发现自己的嘴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符纸给封住了,慕非白下的这手极重,疼的宁清逸眼泪花儿都冒出来了不少,可是再痛也只能自己忍着,真是委屈死宁清逸这只死狐狸了。
白狐族宁家的小狐妖在‘长乐商丘’动手伤了慕家堡的人,慕非白人脏并获的追来‘锦阳花都’讨要说法,妖界少主白琴歌遣人前去青丘请来了白狐族的四大首领之一的宁清逸,几个人这才又重新坐到了一起,商议起事情该如何解决来。
慕非白带着自己的人一路进了花都城,入了妖殿,孟翩然早前就回来了,此时陪站在东方凉薄和琴歌的身后,东方凉薄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尤其是见着宁清逸那逍遥自在的模样时。
“宁叔叔。”琴歌先开口唤了一声,随后喊道:“宁叔叔,你的腿。”
“小伤小伤,哎呀……”白狐族在妖界一向是站在谁也不得罪的立场上,和东方凉薄那边关系不错,和白玄壑这边也是客客气气的打着交道,琴歌从小就和宁清逸很熟,所以此刻见着自己的小辈儿,宁清逸自然也是大大方方的打着招呼,谁知道刚刚抬手示意,慕非白一松手便将他扔了出去。
宁清逸下意识的轻呼了一声,正要捻个术法护住自己,谁知道手指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就已经有人先一把稳稳当当的托住了他。
“哎呀哎呀,吓死我了,还是东方哥哥知道心疼人。”宁清逸眨眨眼睛,冲着收回手指的东方凉薄撒娇道。
那股寒气托着宁清逸倒是托的很稳,东方凉薄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狐狸腿脚上的假伤,不过他没当场拆穿就是了,捻着妖术将宁清逸放到了他本应坐着的位置上,这才冲慕非白说:“慕家主请入座。”
“东方哥哥有事儿,捻个诀子传声告诉我一声便是,何必多此一举唤那小蝙蝠跑青丘一趟?多麻烦呀。”见慕非白落了座,宁清逸这才风情万种的托着自己的下巴,含情脉脉的朝着东方凉薄坐着的方向开口道。
“狐狸,你门下的孩子违背了人妖修好盟约,这事儿,你说该怎么办呢?”东方凉薄是懒得理这见人就发骚的狐狸,目光一沉,便直入了主题。
“少主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便是。”宁清逸认怂倒是认的很快,要说妖界谁不知道这东方凉薄和白玄壑是对儿一山容不得二虎的主儿,东方凉薄以前也是白玄壑的小舅子,不过琴歌的娘亲去世之后,那两座象征妖界权利的大山就这么说掰就掰了,如今白玄壑闭关,东方凉薄直接入驻了锦阳花都,亲自辅佐自己这唯一的侄儿,别说是宁清逸这么精明的狐狸了,哪怕就是个傻子,那也能看清如今这个局势是如何的。
东方凉薄的意图其实也很明显,他早就是计划好了的,若是这一趟宁清逸不给这个面子,那他正好有名头能直接动用武力拿下青丘白狐一族,若是宁清逸给了这个面子,便正好给这些愚蠢的人类看看,自己要扶持的这个孩子,在妖界也是说话算数的,这做法顺道还能昭告整个妖界,与琴歌作对,便是与他东方凉薄作对。
“既然宁叔叔听我的,那咱们便照着签订的修好盟约来下判决如何?”琴歌提议道。
“在下也正是此意。”慕非白点头。
“孟翩然,去把我房间的那一箱子书笺给搬出来。”
“不必了,盟约第五百零七条,不论是妖灵或人类,无故动手伤人性命者,与被伤者施以同刑,若被伤者家中还有需要豢养的父母及兄弟,同时需伤人者进行合理的人道赔偿。”慕非白在花都一战也受伤不轻,所以签订修好盟约的时候他并没有参加,这盟约是沈幻灵逐条逐款签出来的,不过为了表示对慕家的诚意及谢意,沈家也是第一时间将初本送到了‘虚怀谷’,毕竟是前辈先烈们用血肉铺出来的一条和平大道,慕非白自然不能懈怠,他三天三夜没睡觉,也将这条约一字一句的深深刻进了自己的心里。
“人道赔偿?”琴歌理解不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就是赔钱。”宁清逸大大喇喇的摇着自己手中的扇子,没钱的吼得比人家有钱的还理直气壮,他道:“可是我们青丘哪有钱啊,整个妖界唯一存着金山的也就是‘百越金陵’的血狼大殿了,东方哥哥,你看这银子,不如你替我还了?”
“我都不知道‘鹿鸣山’脚底下有金矿,你们一个个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先是一个沈幻灵要钱,后又是一个慕非白要钱,东方凉薄实在是觉得好笑。
“东方哥哥平日里不花钱自然不关心,可是他们人类和咱们妖灵不一样,吃饭喝酒睡女人都得花银子,说通俗一些,人活一辈子就是为了钱,要是没了钱,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了。”宁清逸明显是理解不了这样的生活方式,语气里尽是不屑。
“哦?是吗?”东方凉薄饶有兴趣的挑眉,随后便一挥衣袖,豪迈无比道:“正好琴歌也欠了沈家庄银子,如今你们沈慕二家刚好都有人在,不如自己走上一趟,取了钱,这段时间的事儿,咱们就当是算的个干净了。”
“宁家的小妖,什么时候能交出来?”慕非白真正关心的点在这个地方。
“话说我都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孩子犯的事儿呢?”宁清逸朝慕非白抛了个媚眼过去。
“你家孩子中了我一张锁心符,你回去看看是谁日日口吐鲜血,一副要死不活模样的,把人给我扔过来就可以了。”
“啧啧啧。”宁清逸撅着嘴巴连连摇头道:“慕家主下手可还真是狠毒,我家孩子最是乖巧听话,可别是正当防卫出的手,还白接着一个违反修好盟约的名头。”
“你什么意思?”慕非白的眉间川字又紧紧皱起。
“慕家主只说是我家孩子伤了你家孩子的性命,可却未曾说过这事儿是因何而起,前因后果也当得给一个吧,总不能谁死了谁就是冤屈的,谁活着谁就得赔命了?”
“你们家孩子是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清楚。”
“诶,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宁清逸收起折扇的同时也收起了自己的笑脸来,他道:“这人有好人坏人,妖自然也有听话的和不听话的,上回那黄鼠狼妖我认是我们妖族的过错,可是这一回,慕家主为何如此肯定的把罪名安到了我们白狐族身上?”
“小师弟本就是被你们家狐狸给咬死的,是我亲眼看见,你们现在还在这里狡辩?”慕非白身后一紫衣少年没忍住红着眼睛冲上前来道,那真真切切悲伤着的模样也的确是看得人有几分不忍。
“我可没狡辩,我只是让你们家家主说话别那么难听。”宁清逸无奈摆手,想着自己一只五百来岁的狐狸非得跟这么一群十来二十岁的男孩儿们争执,他那张老脸就臊得慌。
“我家小师弟今年才十五岁,他的父母兄弟全是死在你们妖灵的手上,家里养着年过八十的爷爷奶奶,生了病怕老人家担心都不敢往外说,这回下山之前他还同我们师兄师弟们讲,说此番平了山下的祸事就要回家送患病的爷爷最后一程,结果呢,结果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结果现在非白哥哥藏着这事儿都不敢告诉两位老人家,你们竟然还嫌我们讲话难听?
我们人类和你们妖灵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仇怨?你们占我们的地界,屠我们的族人,你们自己摸摸自己的良心,自从‘锦阳花都’和‘百越金陵’被妖灵占据了之后,我们人类是不是搬走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可你们呢?你们呢?”紫衣少年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呜咽几声还落了泪出来。
被这孩子一闹,宁清逸的脸上难免多出了几分尴尬来,东方凉薄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虽然嘴唇紧抿,眼角却是含着一抹冷笑的意思在,反观琴歌的表情则是最优秀的,竟是生生受了人家的感染,一副既被感动,又很愧疚的模样,跟着那紫衣少年一同红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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