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你突然回来做什么?”沈幻灵拍了拍慕非白的肩膀之后,这才回头瞧了沈幼安一眼,像是看穿了她没事肯定不会再踏入沈家庄的目地一般。
“师兄,非白哥哥,我这次回来,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你们说。”
“直接说吧,我们之间没必要绕弯子。”
“是和琴歌有关系,也和我们整个人界有关系的事情。”沈幼安尽量用最简洁最易懂的方式描述了一下,白玄壑,白卿如,东方凉薄,东方年月,白琴歌,沈幻灵,沈默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
大概就是白玄壑先是为了自己的权势而设法娶走了琴歌的母亲东方念月,谁知道在征战人间的这个期间,又因为受伤被一个人类姑娘所救,于是一见钟情,爱上了这个人类姑娘,然后不顾得罪狼族的风险生下了大儿子白卿如,人类和半妖在妖界的生存自然是为难的,尤其是那个人类姑娘的寿命,更是成了白玄壑心中的一根大刺。
挖人心炼妖法续命也是古籍上记载的东西,总之白玄壑后半期疯狂的屠杀人类,挖走心脏,大部分的原因都是为了救这个姑娘,甚至丧心病狂到了东方念月产子时难产而亡,他都心心念念自己这个亲儿子的妖心,想挖了给人家姑娘渡妖魂。
东方凉薄自然是不会同意有人要伤害自己姐姐的独子,于是在妖族的另一番势力威胁下,白玄壑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可人家姑娘某一天无意发现了自己延长寿命的真实法子之后,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残忍的事实而毅然绝食,把自己的人生推向了尽头。
姑娘死了,投胎了,白玄壑苦苦寻找她的来生,谁知道找着的时候,那姑娘却都已经嫁了旁人,也有了第二世的孩子,根本就认不得他白玄壑是谁了。
白玄壑大受刺激,再加之人家姑娘不愿意同他再续前缘,于是他的疯狂屠杀行为愈演愈烈,甚至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而那位姑娘这一世嫁的人叫沈默。”沈幼安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关注了一下沈幻灵的表情,倒也是怕他一时接受不了,“生下的孩子,就是幻灵师兄。”
“你是说我娘?”沈幻灵自然是吃惊的,明显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故事。
“没错,这些都是舅舅同我讲的,舅舅他定不会无聊到会拿这些事情来骗我。”沈幼安十分肯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东方凉薄确实不至于如此无聊,会编个故事来骗我们。”慕非白点了点头,算是信了沈幼安的说法,“可如果白玄壑如此执着,怕是这回醒了,还会继续在人间来寻找幻灵师弟娘亲的来生。”
“没错。”沈幼安应和。
“可是。”沈幻灵皱起眉头,“我娘亲没事啊,她,她还好好活着的。”
“……”众人皆沉默了一阵子,随后异口同声的喊道,“什么?”
“十多年前的那次花都大战,沈家庄几乎是倾巢出动,娘亲虽然随爹爹上了战场,可爹爹却从头至尾都护着她,没让她受半分伤害,后来众人撤离的时候,娘亲因为体力不济而被混在了其余受伤的前辈之中被送回了沈家庄,后来清点牺牲人数的时候,也没人算把她算在名单之内,你们,怎么会当她死了?”
沈幼安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从锦阳花都回来的那一趟之后,就一直以为沈家师娘已经没了,还跟着难过了好几日呢。
“不是。”慕非白也觉得尴尬,人家好端端活着的一个人,居然让他们愣是给想死了,“花都一战后我再没见过沈家姨娘,就一直以为她走了,怕提起这事情你伤心,所以也再没问起过,对了,既然姨娘还在,为何你成亲当日,我也没见着她?”
“娘亲一直守着爹爹的,这十多年都没出来过,我看她守着爹爹还能安心些,所以就随她去了。”
“若是沈家姨娘健在,那这次白玄壑出了关,她岂不是更危险?”
“幼安说的这些事情,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师兄,你信我。”沈幼安信誓旦旦,“琴歌已经去南肸湾洞府请兰奚蛮前辈去百越金陵了,舅舅怎么说断了一只手的手筋,多少都会影响战力,若是到时候妖族开了内战,我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波及到你们。”
“宁清逸的魂魄必须要尽快摆阵聚灵,否则拖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危险。”慕非白摆明自己的立场,“而且白玄壑既然动了这情根,先不说他会不会同东方凉薄内战,但是姨娘的处境很危险,我们至少得先保证她安全。”
两件难事突然挤在一处,沈幻灵一时间也头脑发懵。
“师兄,先摆阵聚灵吧,好歹宁叔叔的命在我们赤景峰护着,就算白玄壑真的要先针对师娘,东方凉薄为了护着宁叔叔,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沈幼安道,“如今琴歌长大了,他既然说出了这件事情,想必也是做好了算账的准备,所以你别太担心。”
“白玄壑什么时候出关?白卿如知道这件事情吗?”
“应当是知道的,否则他不会记恨舅舅记恨的这么厉害,当初没回锦阳花都的时候,外头都传的是舅舅的手筋脚筋都被他给废了,可后来我和琴歌在百越金陵听的又是他把舅舅好好生生的供着养着,一件事儿能传出不同的几个版本出来,还个个都让当地的人信服的不得了,这白卿如看起来是个心思缜密的家伙,怕是也难对付。”
“白琴歌呢?他的立场摆明了吗?”沈幻灵有几分担心,好歹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亲爹爹的,而这段故事,无非是一个他并没有太亲身的经历罢了,要说有多大的报仇决心,也是很难确认。
“琴歌现在自然是和舅舅站在一块儿。”
“他现在是和东方凉薄站在一处,可到时候真的要对白玄壑下杀手,你能保证他眼睛都不眨的就能动这个手?”
沈幼安没能接的了这句话,白玄壑就算再坏再不济,但总归是琴歌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还是大意了,她到头来还是没考虑到琴歌的情绪。
夜里躺在屋顶上看月亮,沈司安跌跌撞撞的抱着酒罐子艰难的往上爬,“师,师姐,你接我一把,我,我要掉下去啦。”
沈幼安翻身起来拉他,沈司安是越长大越沉了些,沈幼安一个走神差点儿没被他给拽下去,眼神瞟到了沈司安怀里抱着的酒,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赤景峰允许喝酒了?”
“不允许呢,这是我从大师兄房间里偷出来的。”
“……”沈幼安像是在考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大师兄房间里的?”
“大师兄现在没事就总偷摸着喝酒呢,书房里藏的全都是,估计他自个儿都没数,我偷偷摸摸拿了好几次,他都没发现。”
“你什么时候学的喝酒?”沈幼安抬手敲了敲沈司安的脑袋。
“嘿嘿。”也没敲疼,但沈司安就是配合的抬手去揉了揉,“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想师姐的时候,就会喝一两杯,我没想喝,就是喝一点儿能睡的好就是了。”
“嗯,酒这东西,喝多了伤身。”
“师姐,你跟琴歌在一起,过的还好吗?”
“还不错,至少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了,有脾气可以冲着他发,开心的不开心的,难过的欢喜的,扛得住的扛不住的,都可以分给他分担一半,以前活的太累的,瞻前顾后,想东想西,潇洒的日子过习惯了,再来被这些条条款款束缚住,就很难办了。”
“我也是实在没想到,你们两个能走在一起。”沈司安一笑就爱挠自己的头,“那小子占了我的便宜,下次见着他,我岂不是还得叫他一声师哥了?”
“有些记忆我还是没想起来,但潜意识就是知道自己很爱他。”
“师姐想起了什么?”
“断断续续的吧,和师兄一起受了八十一根‘噬魂钉’的事情,被抓去慕家和非白哥哥拜堂成亲的事情,在漫清月河听琴歌给我讲故事的事情,陪宁叔叔一起失恋喝酒,然后觉得他们活的太别扭了,想自己疯狂一把所以接受了琴歌的事情。”
“琴歌是真的很喜欢师姐呢。”
“是吗?”沈幼安偏过头来笑,月光衬得她脸色微白,眼角面容全是温润的颜色,甚至连以前的冷漠都被时光磨散了,所以琴歌一定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吧,不然怎么会把以前那个连笑都懒得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别跟我说话’、‘我很难相处’、‘随便你说什么吧反正我不会理你的’沈幼安给活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模样。
做普通人应该是幸福的吧,不然沈幼安怎么会连赤景峰都根本就不想回了。
“是真的,虽然那家伙情商智商没一样是在线的,不过能坚持这么久,师姐是好是坏,他都站在那个地方不肯走的,眼里心里写满了的都是爱意,本来我也不喜欢妖怪,本来我也不想让师姐和妖怪在一起,但是,我发现师姐跟琴歌在一起的时候,比跟大师兄在一起的时候要轻松多了,至少师姐会哭了会笑了,那个时候我就想,也许琴歌才是那个对的人。”
“可我要是嫁了他,你不就欠了他两个大嘴巴吗?”沈幼安没忍住笑。
沈司安愣了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纠结之色尽显,眉头皱起松开皱起又松开,最后无奈的松了口气,然后用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说,“算了,只要师姐能幸福,我挨两个大耳光就挨两个大耳光吧,我不怕,我只要我的师姐过的好,我师姐过的好,别说挨他白琴歌两个耳光,就是算让他插我两刀,我也认了。”
“他跟你闹着玩呢,他哪敢打你。”
“师姐,琴歌如果要跟我算账,你可得向着我才行啊。”沈司安抱着沈幼安的胳膊开始撒娇,“那家伙揍人可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