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的立场不一样,看到的东西就不一样。
沈幼安现在想法更多的是考虑到琴歌的处境,而不是和以前一样,怕给沈幻灵惹麻烦所以做的更多的就是忍让,因为沈幻灵的性子里本身就有许多忍让,也因为沈幻灵就是个对天下众生大度到完全可以不用考虑到自己的人,为了配合曾经想要追随的那个人,所以她以前只能那样活。
爱的卑微又谨慎。
活的卑微又谨慎。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沈幼安全身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和琴歌在一起,她要和琴歌一起努力的让妖界和人间能够重新把修好盟约再签回来,然后人间妖界永保和平,永不开战,各自安好,
“你是沈幼安吧。”
“这么处处维护妖界说话的肯定就是沈幼安对吧。”
“你滚开,我们不和你这个叛徒说话,走,回赤景峰去找慕非白和沈幻灵,问问他们两个到底什么意思,问问他们是不是不管我们了?”
“司安,拦着他们。”沈幼安一皱眉头,见讲不了道理就只能来硬的。
沈司安从小就听沈幼安的话,虽然知道这么做的话更容易引起众怒,但是没办法,沈幼安只要开了口,他就立马举符念咒拦出一道封路墙来。
“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不过是来请求沈家的帮助,你们不帮忙就算了,难道现在还要用强硬的手段软禁我们吗?”
“对,不帮就不帮,话说的这么难听做什么?你不过也是个妖女罢了,为了你那个妖怪相好,现在说话做事都不为我们人类考虑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站在晋安西宁城的土地上?”
“你们的意见等一下再讲,从现在开始,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麻烦你们给我听清楚了。”沈幼安不急不恼,情绪之中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波动,她客客气气的走到人群面前,一字一句,落地有声,“降妖除魔的确是修真界的职责,这句话并没有错,但是,沈幻灵没有义务要保护你们每一个人的安全,要真说起来,修真界就是为了你们这些普通百姓长久的和妖界发生冲突,所以现在才会走到现在这样双方都争执不下的局面。”
“你说这话,是想要把责任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身上推吗?”有一妇人刚开了口,就被沈幼安一指头点过去,灵符封了嘴,再没办法开口说话。
“旧账我确实不想跟你再翻,不过现在修真界面对妖界是举步维艰,我希望大家都能懂事一些,帮不了忙也就算了,至少拖后腿的事情不要再做,我们不求你们对修真界的付出感恩戴德,但是至少,能认可沈幻灵和慕非白的努力吧,他们两个做了这么多事情,就因为一件事情做的不如你们的意,你们就否认了全部并且聚众闹事的做法,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那是我们的孩子……”又是一指头,灵符再次封嘴。
“说难听一些,确实是你们孩子,也不是慕非白和沈幻灵的,凭什么他们就得为你们的一切付出责任?这个事情,我们沈家庄还是会帮忙来处理,但是你们最好搞清楚状况,这是帮忙,而不是责任,我希望大家能够配合我去找线索,尽早抓住作恶的妖怪,而不是出了事就全部挤到赤景峰山口来闹事,沈幻灵很忙,慕非白也很忙,白玄壑马上就要出关了,东方凉薄的事情也没能处理干净,他们没工夫还得出来耐着性子安抚你们。”
沈幼安抬腿打算朝外走,和沈司安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拎着了那孩子的胳膊,声音冷冷淡淡的没有感情,再也不同以前一样,说尽了好话,做尽了承诺,就是为了让这帮子什么都不会但是闹事闹的一把好手的,无知无为且无能的百姓们,早日离开沈家庄门口。
“若是实在害怕的,可以把自己家的孩子暂时寄养到沈家庄去护着,当然我们也不是白养,舍不得孩子辛苦的就给寄养费,舍得的,就把人送上去帮着师弟师妹们干活儿,这段日子我会在城内外排查线索,建议你们到时候最好配合我,若是有一个人再敢恶语相向,以后修真界都不会再管你们的死活。”
沈司安跟着出了门,那拦路符倒是没费太大灵力,所以估计也困不住那些人超过一个时辰。
“师姐,师姐,你刚刚也太酷了。”沈司安有一点点小兴奋。
“这段日子很重要,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能去打扰师兄和非白哥。”
“师姐,若是宁前辈救不回来,那我们会怎么样?”
“宁叔叔若是救不回来,东方凉薄和修真界的梁子就算是彻底结下了。”
东方凉薄虽然名声在人间一直是凶残暴戾的,但是真要算起来,其实这只妖怪除了灭过一次‘漫清月河’的林氏一族外,就再也没出过妖界,再也没伤害过人类,只是因为力量太强大所以对人类的威慑过于的大了些,被以讹传讹了千百年,导致现在的人听着东方凉薄这个名字就觉得闻风丧胆。
本来是无冤无仇的,本来是互不干扰的。
可偏偏修真界自己作死跑去人家的地盘,惊扰人家的闭关,伤人不成反害了宁清逸。
沈幼安对东方凉薄和宁清逸之间的关系倒是了解不多,只是知道那两个家伙是站在同一个阵营里的,东方凉薄护短的名声也很大,只要是他的人,那就不是别人能随便动的,再加之宁肯自断手筋也不愿放弃宁清逸的做法来看,就能明白宁清逸对他的重要性。
救不回来宁清逸,就拉拢不了东方凉薄,即便妖族内部矛盾分化了,修真界要面临的还是花千翎、白玄壑、白卿如,以及东方凉薄、兰奚蛮,哪怕是去掉琴歌,这五只大妖单拎出来看,也是强到可怕。
“其实宁前辈不是坏人,我觉得他挺好的,长得也不坏,也没有真正的伤害过别人,大不了就是吃几只兔子罢了,我还是希望大师兄和非白师兄能救他回来,至少,至少琴歌那个小子不至于整天苦着一张脸。”沈司安双手合十,认真的祷告了几句。
晋安西宁妖气最重的地方聚集在城西,沈幼安一路打听过去,果然听说最近丢的那十个孩子都是城西人家的。
现场没有被保护过,所以即便是有什么线索也基本上是被破坏了个干净,没有人布结界,所以妖怪和孩子们应当是已经全部离开了这个地方。
天色暗了些,沈司安花钱去百姓家买了两只灯笼过来,然后递给沈幼安一只,“师姐,拿着这个,夜里天色太暗,你别摔着了。”
“你自己也小心点儿,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师姐,我觉着我一进城西就闻到特别重的血腥味儿,不知道你闻到没?”
“闻到了。”沈幼安蹙了蹙眉头,低声道,“你跟紧我。”
顺着这股子气味,两个人走的路子越来越偏,鞋子踏过的干枯树叶‘咔咔’的响个不停,沈幼安小心翼翼的前进,每次朝前一步都一定要把周围瞧个清楚才敢下脚,沈司安的性子稍微要马虎些,懒得听也懒得看,就牵着沈幼安的衣角跟着走。
“师姐,血腥味儿更重了。”
沈幼安停下了脚步,沈司安一脑袋撞上了她的背脊,不疼,就是自己踉跄了一步。
“怎么了师姐?”
“走错路了。”
“那我们要往回走吗?”
沈司安刚要转身,结果被沈幼安一把拽住,“别回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沈司安就是下意识的发抖,他似乎隐约听见了有什么巨大的爬行物在树上缠绕的奇怪声响。
腿哆嗦的厉害,这片树林里又暗到了一个十分夸张的地步,提着灯笼也几乎是只能看到脚下的地步。
“司安,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不要尖叫,师姐在呢。”
沈幼安也没有透视眼,但是凭着这四周奇怪的气味,她大概就能判断出这四面八方该是个什么模样了,从衣襟里掏出七张符纸来,用灵力一指点燃排开,方圆五百米之内瞬间被金光照亮。
“嘶……”沈司安的的确确听了话没有尖叫,但是也实在是没有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太可怕了。
像是摆了个什么妖阵似得,妖邪又诡异。
十个面露临死之前的恐惧神色的少年,赤着身子被挂在这片树林之上,心口处皆是破开了一个大洞,心脏挂在外头还没有和身躯分离,沈幼安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算是做好了十二万分的心理准备,也被吓的不轻,她下意识的护着沈司安后退了两步,但是又想着自己现在是被锁入了阵法之类,便又立马停住了脚,不敢轻举妄动。
树枝之上的大家伙瞧见有人闯进了妖阵,还用灵符亮了光,便慢吞吞的,带着一阵可怕异动的声响,从黑暗中探了头出来。
那是一只还未化作人形的大蜈蚣,一颗暗红色的扁平大脑袋,还带着两只粗大的触角和毒钩。妖气明显是被敛过的,所以味道不重,沈幼安对这玩意儿没什么听闻,想来在妖界算不上大人物,动手倒是不怕,可就怕这妖阵奇怪。
“师姐,咋办呐。”沈司安吓得直哆嗦。
“别怕。”
“这玩意儿也太吓人了吧,这是什么东西呀,放大版的蜈蚣?”
“我就是蜈蚣,不过不是大的,是小的。”大蜈蚣从树上跳下来,哗啦啦的带垮了一大片的树枝树干,落地的时候变成了一个光脚穿肚兜扎朝天辫的小娃娃,白白胖胖的甚至让人分不清男女,眼睛干净澄澈根本看不出来是会摆如此妖邪的一个阵法的孩子,脖子上还学着人类挂了一只长命锁,走起路来有轻微的铃铛声音。
沈幼安瞧见是个小孩子,心里就更觉得害怕了,妖界就这样,越是干干净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可能说话做事就越是狠毒越是让人难以想象。
“你是沈幼安?”小娃娃跳起来,然后盘着腿腾空晃晃悠悠的荡到了沈幼安的面前,眨着眼睛问她。
“嗯。”
“你来这里做什么?”
“……”